【宜月市教育官网】
【宜月育文：关于宜月市部分重点高中违规占用暑期开展教学活动的批评通报】
【近期，市教育宣传部通过群众来信、校园监督岗反馈及实地核查发现……】
“嚯，一中三中直接被点名了。”
林守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朝老婆和儿子举了举手机。
林乔大致扫了眼批评通报，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经典，课都上完了再通报批评。
你不说是批评我还以为是搁这炫耀呢。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们学校比你多学了一个暑假！
“连开学考都被责令停考了，乔上学期期末的成绩还能再挂一会儿哈哈。”林守义收起了手机，继续吃饭。
那很好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的起飞给林乔带来了从小到大最为愉快的六分之一的暑假。
为什么是六分之一个暑假你先别问。
相比于一中，三中还算存留了一点人性。
推完预定的课程进度后还给学生们放了小半个星期的假期（有作业）。
利用这几天，一家人去隔壁靖州市旅游了一圈。
乔亚楠之前一直挂在嘴边的‘子涵子涵’云云直接成了反面教材。
说一次林乔就点头认可一次。
平时没事的时候他还多次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引导到小涵身上，再让乔亚楠说两句，简直爽到没边了。
“林乔上周你说你们那个岩主任让你开学去零班？”
乔亚楠已经吃完了饭，她随手关掉了客厅电视中正在播放的电视剧，整个客厅安静下来。
“嗯。”
林乔放下筷子，他看向乔亚楠，接着说道。“我感觉不太好。”
“咋不好？”
“他……他带零班带的不太好……”
说完后林乔在心里双手合十，岩立军岩立军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我啊……
林乔走到乔亚楠旁边，用她的手机打开了校群发的excel成绩单。
“岩老师是带的2班，这次宜月市前50名他班就进了2个……你看……这个林秋雨是我原来班的同学，原本成绩跟许霜一样好，这次排名99名……”
乔亚楠通过林乔的指引看着成绩单中的排名，微微蹙眉。
“许霜？”
林守义有些好奇地出声，他也坐了过来。“她成绩好啊？”
“好……肯定好啊。”
林乔原本正平稳运行的计划忽然被老爸打断，整顿一下后，林乔接着对母亲说。
“我感觉……我感觉岩老师说让我去他班是为了提高自己班的平均分不要掉的那么低……”
“许霜不是他班的？”林守义又问道。
“不是。”
“她那也是零班，那你不能和你们那个岩老师说开学去许霜的班吗？”
林乔哑然，他不知道老爸今天怎么了，怎么就跟许霜杠上了。
乔亚楠瞥了一眼林守义。
“你听不懂话？那个岩老师想让你儿子去他班，要不然他班平均分差太多没面子。”
“哦，害这有啥，反正也是零班，瘦死的骆驼……”
“还有他们班的教学方式……我感觉不太适合我……”
林乔打断了林守义的话，他不想让话题脱离掌控偏向另一方。
“我的适应能力一般，换到2班感觉会退步的，到时候再给我踢出来就难看了……”
说完后林乔吞了口唾沫，在心里给岩立军进行了胆小鬼的一千零一次道歉。
因为他刚刚所说的论据真假参半，‘退步了再给踢出来’这种操作更是子虚乌有。
“那……”乔亚楠看向林乔。“所以你想在12班？”
承受着她锐利的审视目光，林乔控制着面部表情毫无破绽。
客厅中空调嗡嗡的、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已经凉了。
林乔轻吸一口气。
“我想着再进一次前六十，然后去另一个零班，那个零班教得好……”
“我怎么感觉你是想再在十二班混一会儿……”
乔亚楠有些狐疑地问道，她拿过手机开始翻找成绩单。“李夏至，才考七百多名。”
“其实十二班老师都挺负责的。”林乔扯开话题。“我看了我班这次的平均分，是重点班里的第一名……”
“啪嗒。”
乔亚楠息屏，把手机盖到桌子上。“你想留在十二班也行，你要保证我两件事。”
林乔长舒一口气。
只要这一关过了就行。
回头到学校要是岩立军再找他，就可以把事情推到父母身上了。
乔亚楠看着林乔的眼睛。
“第一件事，你要保证你下次大考不能退步。”
“我保证。”林乔信誓旦旦地回答。
“第二件事，你给我保证你高中三年不准早恋，不要在和李夏至说一句话，你的成绩刚有点进步，你看看她的成绩，近朱者……”
“我保证。”
林乔打断了她的话头，直视着母亲的眼睛。
“好好，那我做公证人。”林守义笑嘻嘻地说道。
晚饭结束。
明早正式开学，林乔还剩两套语文试卷和一套英语试卷没写完。
现在的他作业安排是先写数学物理化学，有时间再写剩下的语文和英语。
回到房间后，林乔半趴在书桌上，枕在语文试卷的小说阅读文本上，他的视野中，是一张横放在书桌侧面的竹卷。
心脏跳的很快，好像刚刚跑完一千米。
林乔咧嘴干笑了下。
刚刚和乔亚楠保证的两件事，恐怕一件都完不成。
上次期末考试的水分有多少他比谁都清楚。
不夸张的说，总分降30分才是他的真正水平，30分都说不定都说少了。
暑假在学校老师讲完试卷后，林乔曾自己偷偷加减分比对，再排名，估计市排名要掉到三百左右，校排名一百一二十左右。
相对于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还是略微退步，距离前六十还是很远。
到底差哪了？
林乔坐直身子。
时至今日，他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绝活——麻痹欺骗自己，做起来都不顺畅了。
林乔也想过，这次期末考试漏题的又不止他一个人，大家都干了，那不就等于大家都没开，这就是你的真实水平啦。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点开excel成绩单，定位到【林乔】的位置。
表格又加载了两三秒，终于流畅了。
林乔的拇指抵着手机屏幕，猛然发力往下滑。
整齐划一数不清的单元格飞速上移，其间的字体虚化，模糊。
上移速度缓缓放慢，停止，表格达到了顶端。
屏幕中只剩下了宜月市大联考理科总排名的前十五行。
手机散射而出的灰白光亮被书桌上的冷白色台灯灯光冲散。
混杂的光芒反射在林乔的眼眸中，迷迷蒙蒙的，他轻叹一口气。
真实水平，也差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