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清迈机场时,正是清晨。王奕牵着周诗雨的手走出舱门,湿热的风裹挟着芒果与香茅的气息扑面而来,周诗雨下意识地往王奕身边靠了靠,眼睛亮得像盛了碎光:“这里的空气都是甜的。”
王奕低头看她,晨光落在周诗雨卷翘的睫毛上,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她伸手替爱人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触到温热的耳廓时,周诗雨轻轻颤了一下,抬头撞进她眼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这是她们出发的第三站。从上海飞冲绳看海,又转去京都泡温泉,如今来到这座热带小城,行李箱里的衣物从薄外套换成了碎花长裙,王奕的相机里已经存满了周诗雨的身影——在万座毛悬崖边张开双臂的剪影,在伏见稻荷大社朱红鸟居下回头的笑靥,此刻又多了张在机场落地窗边捧着椰子汁的侧脸。
“先去酒店放行李?”王奕晃了晃手里的导航,“我订了家带泳池的民宿,老板说顶楼能看见护城河。”
周诗雨点点头,手指在王奕手心里画着圈:“听你的。不过路上要是看见卖芒果糯米饭的,得停下来买一份。”
出租车穿行在古城的小巷里,斑驳的红砖墙爬满三角梅,穿校服的学生骑着自行车从旁边掠过,车铃叮铃作响。周诗雨把脸贴在车窗上,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嘴里不停念叨着“你看那个寺庙的金顶好亮”“路边的小狗在睡觉哎”,王奕就在一旁应着,偶尔举起手机抓拍她亮晶晶的眼睛。
过去这些年,她见过太多冰冷的解剖台与凝固的血迹,是周诗雨让她知道,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柔软的颜色。就像此刻,阳光透过车窗落在爱人发梢,镀上一层暖金色,连空气里的尘埃都在跳舞。
民宿老板是对华人老夫妻,见她们拖着行李箱进来,笑着递上两杯蝶豆花水:“小姑娘们看着面熟哦,是不是那个唱歌很好听的?”周诗雨愣了一下,刚要摆手,王奕已经接过水杯,自然地说:“她是我爱人,平时喜欢唱歌。”
老板夫妇相视一笑,指了指二楼的房间:“给你们留了带阳台的那间,晚上坐在那喝茶看星星,舒服得很。”
放下行李,周诗雨扑到床上滚了两圈,抱着枕头看向站在窗边的王奕:“王法医今天不查案,不看卷宗,打算做什么呀?”
王奕转过身,夕阳正从她身后涌进来,把她的轮廓染成暖橙色。她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捏了捏周诗雨的脸颊:“做你的专属摄影师,专属保镖,专属……”她故意拖长了音,在周诗雨瞪过来之前补上,“专属投喂员。”
周诗雨被逗得咯咯笑,忽然坐起来勾住她的脖子,鼻尖抵着鼻尖:“那现在,投喂员能陪我去逛夜市吗?我想吃烤鱿鱼,还有鲜榨的 pineapple shake。”
夜市的烟火气比想象中更浓。周诗雨拉着王奕挤在人群里,手里举着两串烤虾,嘴里还嚼着鱼蛋,含糊不清地说:“你尝尝这个,辣辣的好好吃。”王奕就低下头,咬走她递过来的那一口,辣味在舌尖炸开时,看着周诗雨得逞的笑,忽然觉得比任何止痛剂都管用。
路过一家卖手工银饰的摊子,周诗雨盯着一对蝴蝶耳钉看了很久。王奕注意到她的目光,刚要掏钱,却被按住了手。“我来买,”周诗雨眨眨眼,从包里拿出钱包,“给你买个小礼物。”她挑了只刻着星星图案的尾戒,不由分说套在王奕无名指上,“以后出任务不许摘,让它替我盯着你,不许受伤,不许熬夜。”
王奕低头看着那枚细细的银戒,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烫得她心口发暖。她反手从摊主手里拿过那对蝴蝶耳钉,给周诗雨戴上:“这个替我陪着你,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时候,就像带着两只小蝴蝶。”
回民宿的路上,周诗雨踩着石板路哼着歌,耳坠上的蝴蝶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王奕走在她身边,替她挡开迎面而来的自行车,忽然听见爱人轻声说:“其实我以前总怕,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吵了。你办案的时候那么安静,我却整天唱唱跳跳的。”
王奕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吗?每次在解剖室待久了,听见你的声音,就像突然从冰窖里走到了春天。”她顿了顿,握紧了周诗雨的手,“你的热闹,是我的解药。”
周诗雨的眼眶红了,却扬起下巴笑道:“那我以后要更吵一点,让你每天都像在春天里。”
回到民宿时,顶楼的露台上已经摆好了小桌子,老板送上来的清补凉还冒着丝丝凉气。王奕替周诗雨剥开一只山竹,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忽然想起费沁源说的“属于你们两个人的时光”。
原来不是要去多远的地方,也不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只是这样并肩坐着,看月亮从护城河对岸爬上来,听远处寺庙传来的钟声,偶尔说句话,或者就静静待着,就已经是最好的时光。
周诗雨忽然靠在她肩上,声音软软的:“王奕,我们以后每年都出来一次好不好?去冰岛看极光,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去阿根廷看瀑布……”
王奕侧过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好,都去。只要是和你一起。”
夜风带着花香吹过来,吹动周诗雨耳后的碎发,也吹动王奕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她知道假期总会结束,总会有新的案件等待侦破,但此刻,她只想把时间掰成碎片,一点一点,都用来记住爱人眼里的星光。
毕竟,爱与救赎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藏在这些琐碎的温柔里——是芒果糯米饭的甜,是蝶豆花水的蓝,是尾戒上的星光,是身边人温热的呼吸,是无论走多远,回头时总能看见的那双眼,永远为你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