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格勒刚刚被韩牧野那声励呵和扑来的身影惊得心神一颤,手指下意识松开,三支狼牙重箭带着厉啸离弦,却因这一分神而失了准头,擦着石昊磊的肩头射空,深深钉入城门甬道的石壁!
他还没来得及懊恼,就感觉一股恐怖的恶风从侧面轰然袭来!
他骇然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扇遮蔽了所有视野、如同山岳崩塌般碾压而来的巨大城门!上面冰冷的铁钉和包铁边缘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啊!”多罗格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或格挡!他只能凭借本能,猛地一勒缰绳,试图让胯下龙驹后跃!
然而,太迟了!
“轰——!!!”
沉重如山的城门边缘,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多罗格勒的左侧身体和他胯下龙驹的前胸!
“咔嚓!”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瞬间响起!龙驹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悲鸣,庞大的身躯被撞得离地向后倒飞,口鼻喷血!
多罗格勒更是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他身上的狰狞狼首重甲瞬间变形凹陷!左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从倒毙的龙驹背上抛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重重摔在冰冷的雪地上,溅起大片血红的雪泥!那把他视若珍宝的狼牙棒也脱手飞出老远!
这一撞,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而就在多罗格勒被撞飞、身体失去平衡、重重落地的同一瞬间!
韩牧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他精准地预判了多罗格勒被撞飞的轨迹和落点!在对方身体砸落雪地、剧痛和眩晕让其防御降到最低点的刹那,韩牧野的双足也重重踏落!
他没有丝毫停顿,右膝如同千斤坠,带着全身的力量和坠落的惯性,狠狠跪压在多罗格勒的胸口!
“噗——!”多罗格勒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珠暴突,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要被压爆!
韩牧野的左手如同铁钳,闪电般扼住了多罗格勒的咽喉!冰冷的、染血的指套深深嵌入皮肉!同时,他的右手早已拔出了腰间的短匕,那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锋刃,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无比地抵在了多罗格勒仅存的右眼眼球之上!
冰冷的触感,死亡的威胁,瞬间冻结了多罗格勒所有的挣扎和怒吼!
“胆敢动一下,剜你眼,断你喉!”韩牧野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多罗格勒的耳膜和心脏!
他扼住咽喉的手指微微收紧,匕首锋刃轻轻下压,一丝细微的血线瞬间从多罗格勒的眼皮上渗出!
“咳咳咳……你!”
多罗格勒的身体瞬间僵直如铁!所有的愤怒、不甘、暴戾,在冰冷的死亡威胁和眼珠即将被剜出的剧痛恐惧面前,被彻底碾碎!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咽喉上那足以捏碎他喉骨的力量,能感受到匕首尖端刺破眼睑的细微痛楚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眼球被挑出的恐怖景象!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停滞了,只剩下粗重而惊恐的喘息!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石昊磊踢门撞击,到韩牧野飞扑擒拿,再到匕首抵眼、扼喉威胁,兔起鹘落,不过眨眼之间!
当周围的血狼骑和蛮兵们从巨大的震惊和混乱中反应过来时,他们心目中如同魔神般不可战胜的王子,已经被那个如同血修罗般的玄甲将军死死按在地上,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主将被擒,如同抽掉了军队的脊梁!原本汹涌扑上来的蛮兵潮水,瞬间像是撞上了无形的礁石,硬生生停滞了下来!
无数双眼睛惊恐地看着雪地上那屈辱而恐怖的一幕,看着韩牧野手中那随时可能剜出王子眼珠的匕首,看着多罗格勒那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风雪依旧在呼啸。
城头上,多罗沐泽看到这一幕,激动得浑身颤抖!他猛地推开护在身前的亲兵,几步冲到垛口最前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灌注了浑厚真气的声音如同滚雷般炸响在每一个蛮族士兵的头顶:
“多罗国的勇士们!你们不要被这贼人欺骗了!”多罗沐泽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和力量,瞬间压过了风雪的呜咽。
“多罗格勒!这个弑父篡位、禽兽不如的畜生!他为了王位,毒杀了我的父汗!嫁祸于我,将我驱逐!证据确凿!我多罗沐泽在此以长生天和先祖之灵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永堕地狱!”
他猛地一指被韩牧野死死按在地上的多罗格勒:“他不仅弑父!更残害手足!今日,他竟用我们的妹妹,星澜公主的性命作为筹码,逼迫我献出摩耶城!如此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行径,岂配为我多罗国之王?!岂配统帅我多罗国的勇士?!”
多罗沐泽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蛮族士兵的心头!弑父!篡位!残害手足!用亲妹妹做筹码!这些指控如同惊雷,炸得他们头晕目眩!
许多老兵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动摇,他们想起了老汗王死时的蹊跷,想起了大王子多罗沐泽被驱逐时的冤屈传言…
“看看他!”多罗沐泽的声音更加高亢,带着强烈的煽动性,“他许诺你们攻破摩耶城,烧杀抢掠,财富女人唾手可得!可你们想想!他连自己的亲父、亲妹都能如此对待,你们这些为他卖命的士兵,在他眼中又算什么?!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是替他踏平道路的炮灰!一旦摩耶城破,他为了掩盖弑父篡位的真相,为了独吞战果,你们觉得,他会放过你们这些知道太多内情的人吗?!”
“想想你们的家乡!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多罗沐泽的声音陡然转为沉痛,“他驱使你们背井离乡,攻打同为大胤藩属的城池!挑起战火!你们死在这里,你们的家人能得到什么?只有无尽的悲痛和仇视!
他多罗格勒的野心和残暴,带给多罗国的,只有灾难和毁灭!看看他现在的下场!这就是天理昭彰!这就是报应不爽!”
他猛地举起手中象征多罗国正统继承人的黄金弯刀,刀锋在风雪中闪烁着凛冽的光芒:“放下武器!投降!我多罗沐泽以多罗国大王子的身份起誓!念在你们是被这逆贼蒙蔽胁迫,只要放下武器,不再抵抗,我既往不咎!你们依旧是多罗国的勇士!你们的家人,会以你们的选择为荣!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与这弑父篡位、残害手足的禽兽同罪!”
多罗沐泽的话语,如同在滚油中投入了一瓢冷水!又如同在即将崩溃的堤坝上凿开了最后一道裂缝!
“哐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打破了死寂。一个站在前排、头发花白的老兵,满脸悲愤和醒悟,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弯刀。
“哐当!哐当!哐当……”
如同引发了连锁反应!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一百个…越来越多的士兵,脸上带着被欺骗的愤怒、对未来的恐惧、以及对家人平安的渴望,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沉重的金属撞击雪地的声音,如同冰雹般连绵响起!
“我们被骗了!”
“他杀了老汗王!他不是我们的王!”
“投降!大王子才是正统!”
“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要回家!”
绝望的呐喊、愤怒的控诉、解脱般的哭泣,瞬间在庞大的蛮族军阵中蔓延开来!如同雪崩一般,无法遏制!
成片成片的士兵丢下武器,跪倒在地,或者茫然地站在原地,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少数死忠的多罗格勒亲卫试图弹压,但立刻被汹涌的投降浪潮和人流淹没、冲散!
兵败如山倒!
城下,转眼间跪倒了一片丢盔弃甲的蛮兵。只有韩牧野脚下,那个被死死扼住咽喉、匕首抵着眼珠的多罗格勒,还在徒劳地、如同濒死野兽般发出“嗬嗬”的喘息和绝望的挣扎。
大局已定!
石昊磊站在敞开的城门内,看着城外这戏剧性逆转的一幕,威严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和深沉的感慨。他缓步走出城门,踏过冰冷染血的雪地,走到韩牧野身边。
韩牧野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警惕,膝盖死死压着多罗格勒的胸口,扼喉的左手和持匕的右手稳如磐石,没有丝毫放松。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周围,防备着任何可能的垂死反扑。
石昊磊低头,看着脚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如同烂泥般瘫在雪地里,仅存的独眼中充满了恐惧、怨毒和不甘的仇敌。他缓缓蹲下身,目光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多罗格勒,”石昊磊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你为了一己私欲,屠戮百姓,伏击本王,残害手足…血债累累,罄竹难书!你以为,你赢了?”
他伸出手,动作很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在多罗格勒惊恐的注视下,精准地捏住了他扭曲断裂的左臂伤口!
“呃啊——!!!”多罗格勒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嚎!剧痛让他身体剧烈抽搐,仅存的右眼翻白,几乎要痛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