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卷着雪沫,抽打在黑石堡冰冷厚重的城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嘶鸣。堡内帅府,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的铅块。
陆沉将军端坐在巨大的兽皮帅椅上,带着面具脸冰冷刚毅,一双重瞳如同鹰隼般锐利,此刻却燃烧着压抑的怒火,死死盯着手中那份展开的羊皮卷——正是多罗格勒伪造、盖着大胤边军假印、意图嫁祸的“密信”。
“简直是狗胆包天!”陆沉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帅府中炸响,捏着羊皮卷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青筋暴起。
“多罗格勒!竟敢如此构陷我大胤!截杀王庭特使,伪造军印,欲挑起滔天战火!其心可诛!其罪当灭族!”
下方,风尘仆仆、甲胄上还凝结着冰霜的韩牧野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和难以抑制的焦虑。
“将军!王爷密令!请即刻调遣‘玄甲军’精锐,秘密北上,陈兵于‘落鹰峡’外!随时准备接应王爷与多罗沐泽王子,并伺机给予多罗格勒致命一击!这是王爷令牌和密信!”他双手奉上玄铁令牌和帛书。
陆沉一把抓过令牌和密信,仅存的左眼快速扫过密信上的内容,脸色愈发阴沉。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刺向韩牧野:“王爷伤势如何?现在何处?”他深知石昊磊的性格,若非伤势极重且情势万分危急,绝不会动用玄甲军,更不会让自己最信任的韩牧野离开身边冒险送信。
韩牧野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王爷…伤势极重!心脉淤塞,寒气侵髓!不过王爷已苏醒,但极为虚弱!由王冲、赵诚护卫,桑陌大师引路,正带着星澜公主,走‘鹰愁径’秘道,前往摩耶城与多罗沐泽王子汇合!”
“鹰愁径?!”陆沉眉头紧锁,作为北境宿将,他深知那条路的凶险,“风雪封山,鹰愁径九死一生!多罗格勒狡诈如狐,岂会不知有秘道?他定有后手!”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这位铁血将军的心。
就在这时!
“报——!!!”一声急促凄厉的呼喊撕破了帅府的凝重!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损、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的玄甲军斥候,被两名亲兵搀扶着,踉跄着冲进帅府!
“将…将军!急报!落鹰峡…落鹰峡方向!”斥侯声音嘶哑,带着巨大的惊恐和悲痛。
“王爷…王爷一行…在鹰愁径‘一线天’…遭遇多罗格勒亲率大军伏击!退路前路皆被巨石封死!箭雨如蝗!王冲、赵诚两位大人拼死抵抗,身负数箭!
王爷…王爷为护多罗公主强行提气,呕血不止!形势…万分危急!多罗格勒…亲自督战!扬言…扬言要…要将王爷和公主…碎尸万段!”斥候说完,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什么?!”帅府内瞬间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
韩牧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眼前猛地一黑,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星澜公主!王冲!赵诚!他们…他们被围困在绝地了?!
“王爷——!—!”韩牧野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猛地从地上弹起,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一股狂暴的杀意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韩兄!冷静!”陆沉一声暴喝,如同惊雷,震得韩牧野身形一顿!陆沉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散发出铁血统帅的威压,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韩牧野,“你现在冲出去,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可是将军!王爷他们…”韩牧野目眦欲裂,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本王知道!”陆沉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但越是此时,越不能乱!传我将令!”他声震屋瓦,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擂鼓!聚将!玄甲军‘铁鹞卫’全体,一炷香内,披甲、备马、携带三日干粮及破甲重弩,于校场集结待命!延误者,斩!”
“命‘飞隼营’所有斥候,全部撒出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探明鹰愁径‘一线天’伏击点详细地形、敌军兵力部署、王爷被困具体位置!我要最准确的情报!半个时辰内,必须回报!”
“后勤营,立刻准备最好的金疮药、续命丹、解毒散!有多少备多少!”
“封锁黑石堡所有出口!许进不许出!消息若有半分泄露,军法从事!”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下达,帅府内外瞬间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般高速运转起来!鼓声隆隆,号角凄厉,铁甲铿锵,战马嘶鸣!肃杀之气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