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帐王庭特使!这六个字如同六道惊雷,在死寂的雪地上炸开,震得所有人灵魂都在颤抖。
王庭特使被杀,多罗格勒反叛!这北境的天,真的要塌了!
“金帐…特使…全死了!多罗格勒…想要做天可汗!”那血人嘶吼完最后的信息,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只有身下那滩迅速扩大的暗红,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庙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风雪灌入的呜咽和火堆噼啪的爆响。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
卷入王庭特使被杀、部族首领反叛的旋涡,他们这几个人,如同怒涛中的几片落叶,随时会被碾得粉碎。
韩牧野的眼神在火光下明灭不定,如同冰封的深渊。他没有去看地上的尸体,目光死死锁在石昊磊苍白如纸的脸上,脑中飞速运转。
那卷搜到的狼皮卷轴,此刻重若千钧!它到底是什么?为何引来多罗格勒如此疯狂的截杀?它与死去的王庭特使又有何关联?
“韩先生…我们…”王冲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地…此地也不安全了!那些人逃到这里,追兵随时可能找上门!”
“走!”韩牧野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起身,“赵诚,处理掉!王冲,抬稳王爷!星澜公主!所有人,立刻离开!向西北方向,远离吉桑城!”
命令一下,众人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释放。赵诚和另一个斥候迅速将那血人的尸体拖到庙宇最深处,用残破的神像和杂物草草掩盖。
王冲等人抬起石昊磊的担架,星澜搀扶起依旧昏沉的苏月禾。一行人再次冲入狂暴的风雪之中,如同被猎犬追赶的惊鹿,朝着更荒僻、更黑暗的雪原深处亡命奔逃。
风雪如同噬人的巨兽,疯狂撕扯着他们单薄的衣衫和早已透支的体力。
深及膝盖的积雪每一步都像在泥潭中跋涉。石昊磊的呼吸微弱得几近于无,星澜几乎是将自己整个身体贴在担架旁,用尽一切办法维持着他那丝微弱的生机。
不知亡命奔逃了多久,就在众人力气即将耗尽、意识都开始模糊时,前方探路的斥候惊喜地低呼:“庄子!前面有个庄子!”
风雪幕布被撕开一角,一座破败不堪、几乎被积雪掩埋的废弃庄子轮廓显现出来。断壁残垣,枯树虬枝,几间勉强还立着半截土墙的房屋在风雪中瑟缩。荒凉、死寂,但却是此刻唯一的庇护所。
“快!进去!”韩牧野当机立断。
众人跌跌撞撞冲进庄子,找到一间屋顶还算完整、墙壁相对厚实的土房。里面空无一物,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寒冷刺骨,但总算彻底隔绝了风雪和外界视线。
“生火!动作轻!王冲,带人警戒四周!赵诚,检查庄子内外是否有他人痕迹!”韩牧野迅速布置,声音低沉而急促。他将苏月禾小心安顿在角落的干草堆上,立刻来到担架旁。
星澜已经跪在石昊磊身边,手指再次搭上他的腕脉,脸色凝重得可怕。
“王爷的脉象…有些不稳…”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眼中的绝望已说明一切。
韩牧野看着石昊磊灰败的脸,又看了看角落里昏睡的苏月禾,最后目光扫过疲惫不堪、满身伤痕的众人。一股沉重的压力几乎让他窒息。困守在这荒村,是等死。王爷和自家娘子都需要静养!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干燥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却也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锐利。
“王冲!”韩牧野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在!”王冲立刻从门边警戒处转过身。
“你留下。带着所有兄弟,守住这里,护住王爷他们!”韩牧野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钢刀,“寸步不离!若遇敌袭,不可力敌,立刻带人从庄子后撤,往鹰愁涧方向的山林里钻!记住,王爷的命,是第一位!”
王冲脸色一变:“韩先生!你要去哪?这太危险了!我跟你去!”
“不行!”韩牧野断然拒绝,语气不容置疑,“你必须留下!这里更需要你!赵诚!”他转向刚刚检查完庄子回来的赵诚。
“在!”赵诚应声,脸上还带着风雪的痕迹。
“挑两个最机灵、脚程最快、熟悉城内暗道的兄弟,跟我走。”韩牧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进城!”
“进城?!”王冲和赵诚同时低呼出声,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吉桑城现在是龙潭虎穴,多罗格勒的狼兵正等着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