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赵留根,一直站在外围看热闹的黑大娘突然冲着众人喊了一声。
“我说,你们打归打,但也别把人打死了,把这流氓教训个差不多就行了。”
黑大娘知道这个被大家伙当成流氓一顿乱打的人是赵留根。
今天袁丽悄悄找到她,说最近赵留根总是有事没事的骚扰她,对她说一些让人脸红的荤话。
还说她今天白天她正在地里干活时,赵留根还把跟她一起干活的人给支走了,然后对她一阵威逼利诱,让她晚上给他留门,要不然他有的是办法整她。
今天那几个跟袁丽一起干活的妇女里面,恰好有一个是黑大娘的儿媳妇。
任凭赵留根再会伪装,也抵不住群众的眼睛雪亮。
那几个妇女被赵留根支走后,发现他唯独把袁丽给留了下来。
而他自己也没走,留下来跟袁丽在那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袁丽是个寡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成为大家议论的对象。
所以他们几个妇女没忍着就在那里瞎猜了起来。
回来后黑大娘的儿媳妇还把这件事当成笑话,当着几个妯娌和婆婆的面说了一遍。
没想到她前面刚说完,后面袁丽就找上门寻求帮助了。
袁丽告诉黑大娘说赵留根想占她的便宜,她不同意,他就威胁她,请黑大娘帮帮她。
黑大娘热心肠归热心肠,可是这种事她却不想沾,怕到时惹上一身骚。
毕竟赵留根是这个村里的大队长,平常小吵小闹也伤不了皮毛,吵过也就算了。
可这件事就非同寻常了,到时赵留根若要记了仇,想着法子整他们,就算她有五个儿子,可也抵不过人家姓赵的多啊。
黑大伯家姓谢,在大槐树村也属于少数姓氏中的一员,所以能不给自己家找麻烦,还是尽量的过安静日子的好。
于是黑大娘便很委婉的拒绝了袁丽。
袁丽早有准备,便将苏清桃教她的那一套话术拿了出来。
“黑大娘,咱们大槐树村除了赵留根,就数你们家黑大伯最有威望了,您想想,这次要是能把赵留根从大队长的位置上弄下来,谁最有可能当选这个村里的大队长?”
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把黑大娘给说的动了心。
不由得起当年她男人跟赵留根一起竞选大队长的事来。
当年赵留根仗他们姓赵的人多,愣是在暗中作弊,赢得了选举。
这一当就是十好几年。
她家男人每每想起这个事儿还气得直骂娘,这也成了她男人的一个心病。
要是真的能借着这件事把赵留根从大队长的位置上拉下来,那在这个村子里几乎就没有哪个人有资格跟他男人抢大队长的位置了。
毕竟这个年代像他男人这个岁数的没有几个识字的,而底下的小年轻里几乎找不到一个能当此大任的人。
就是害怕到时候赵留根找个借口定不下来他的罪,要是不能把他从大队长的位置上拉下来,赵留根肯定不会跟他们善罢甘休的。
到时他们谢家可能就要倒霉了。
袁丽见黑大娘还有顾虑,她现在本来不想把赵留根害二毛的事情说出来。
为了让黑大娘放心,他们只要肯帮忙,她就有绝对的把握把赵留根给整趴下。
所以也不得不说了。
黑大娘听到袁丽说二毛从梯子上摔下来是赵留根故意的,就是想逼她就范时,她再也忍不了了。
她只知道赵留根不是个好玩意儿,却没想到他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真是太没有人性了。
黑大娘气得一连怒骂了好几声。
不过这种事光她一个人拍板也不算,毕竟收拾赵留根还得他们一家人齐上阵。
于是她让袁丽等一下,她去跟他们家的人说了说,结果大家都举手同意帮袁丽教训赵留根。
毕竟谁都想把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于是他们一家人又叫上了几个平日里跟赵留根有宿怨的悄悄的埋伏起来。
听到袁丽喊救命后他们便一拥而上,趁着天黑先把赵留根的嘴给堵上,然后就是一顿胖揍。
不一会儿赵留根就变得鼻青脸肿了,五官变形了。
后面来看热闹的拿手电筒照了又照,也没有认出来躺在地上的人是赵留根。
而袁丽则趁机躲回了屋里,趴在床上假装很伤心的哭了起来。
黑大娘的媳妇,还有两个平日里跟她关系不错的守在她跟前小声的劝说着。
西屋里,大毛也在小声的安抚着两个弟弟,让他们不要害怕,说他们的妈妈在帮他们惩治坏人,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随便欺负他们了。
外面揍赵留根的基本上都是年轻人,手底下没个轻重,黑大娘见打的差不多了,怕他们再把赵留根给打死了,便及时的出声阻止起来。
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妇女也跟着帮腔,“是啊,把人打死就麻烦了,不如把他拉去仓库里关起来,等明天再处理。”
“对了,大队长来了没有?你们谁去把大队长叫过来,看看大队长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坐牢呗,这种跑到人家寡妇家来耍流氓的够判刑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在那里议论开了。
有些婆娘怕自家男人再惹上官司,都各自上前把自家男人给拉到了一边去。
“要不谁去把大队长喊起来,把这个流氓拉到大队部去,看看大队长怎么处理。”
这时有个不知内情的人突然喊了一声。
有个小伙子立马应声道:“我去。”
说完一溜烟的跑走了。
赵留根家的大门紧闭,小伙子喊了好一阵子,才把人给喊起来。
开门的人是林建白,他睡眼惺忪没好气的问来人大半夜敲门做什么。
那个小伙子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村里出事了,人家可不就得过来找大队长处理吗,林建白不敢怠慢,转身去赵留根住的那间屋子叫他去了。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黑咕隆咚的,林建白没有再往里走,站在门口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爸,村里出事儿了,有人跑去袁寡妇家耍流氓,现在人已经被抓住了,大家都等着你去处理呢。”
喊完屋里没人应声,也没听见起床的声音,林建白只好又喊了两声。
“爸、爸,你醒了没有,村里出事了,你快点儿起来去看看吧!”
屋里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林建白有些气恼,大半夜的睡的正香跑出来开门,这老家伙就睡这么死的吗。
人家喊门他没听见也就算了,他都站在这门口喊半天了他居然还跟死了似的一声也不吭。
林建白气归气,可也没有办法,只能摸着黑往屋里走。
屋里黑的很,他估摸着走到床跟前,伸手朝床上摸了摸,想把赵留根给打醒。
谁知摸了半天啥也没摸到,床上空荡荡的。
林建白感到奇怪,伸手在床头的桌子上摸到一盒火柴,将油灯点亮。
灯光下,屋子里的一切终于都能看见了。
林建白看了一圈,也没看见赵留根的影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王桂兰的声音响起。
“这大半夜的,出啥事儿了,当家的你快去看看吧,别再闹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