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治愈金光消散在伤兵营的晨雾中,费德西尔在指挥大帐召见了尼厄德洛夫元帅。
青铜灯台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沙盘上,如同两柄交错的利剑。
“元帅可识得此物?”
费德西尔指尖轻叩桌面,一卷暗红色皮卷凭空浮现。
皮质经特殊鞣制,在火光下泛着血痂般的哑光,封口处烙着蟒牛相争的徽记,正是《蟒牛经》独有的印记。
老元帅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作为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他太清楚这类典籍的价值。
去年冬狩时,某个边境男爵为半部残缺的《青狼诀》,甚至愿意用整座铁矿来交换。
“圆融境巅峰的完整传承……”
元帅的指节捏得发白。
“殿下可知,王都黑市里这种典籍能换三座小城堡?”
费德西尔轻笑一声,卷轴在掌心转了个圈。
“所以要立三条规矩。”
他忽然收敛笑意,黑瞳里闪过一丝金芒。
“其一,千夫长以上才可修习全本;其二,修炼者需立血誓不得外传;其三……”
卷轴被啪地按在沙盘中央,震得代表敌军的黑旗微微摇晃。
“违令者,将遭到整个王国追杀。”
帐外突然传来铠甲碰撞声。
原来执勤的亲卫们听到‘圆融境’三字,竟不自觉地凑近了帐门。
老元帅勃然变色,却见费德西尔随手弹出一道金光,帐外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哼,那些偷听的士兵竟全被暂时封住了听觉。
“《蟒牛经》最大的优势,在于不依赖珍稀资源。”
费德西尔指尖划过卷轴上凸起的经脉图。
“寻常斗气需配合魔兽晶核或者其他天材地宝修炼,而这套功法……”
他忽然将卷轴抛向元帅。
“只需吃饱饭就行。”
羊皮卷轴在空中展开,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
老元帅眼尖地发现,某些段落旁竟有暗褐色的血迹,这分明是原主人在生死搏杀中改良的心得。
费德西尔突然按住卷轴。
“但有个缺点,修习者需天生臂力过人。”
他指向一段扭曲的符文。
“去年试验时,三十个壮汉里有七个在运转第三周天时……炸成了血雾。”
帐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而老元帅的嘴角却扬起狰狞的弧度。
“正好筛掉废物。”
他猛地合拢卷轴,皮革相击发出清脆的啪响。
“明日卯时,末将会亲自挑选第一批士兵。”
元帅正与费德西尔谈论着,忽然门外传来急报。
“报!元帅,维塔王国2万大军已于10里外扎营,有再次进攻的趋势!”
根据探马来报。
库伯城算上军需官等士兵,总共才3万人,真正上前线的不到1万人。
敌方虽然号称10万大军,但真实兵力也就不到8万人,去掉后勤等兵力,真正能用于战斗的也就不到4万人。
而此次维塔王国的前锋也不到2万人,战士1万7千多人。
青铜灯台上的火焰微微摇曳,将帐内众人的影子投在悬挂的军事地图上。
中军大帐内,十几位身披铠甲的指挥官肃立两侧,空气里弥漫着皮革、铁锈与未散尽的硝烟气息。
元帅尼厄德洛夫端坐主位,铁手套搭在案几上,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左侧,费德西尔静坐于一张雕花木椅上,黑眸沉静,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青铜棋子,那是沙盘上代表库伯城的标记。
众将先是向费德西尔行了一礼,右手握拳抵胸,齐声道。
“殿下!”
随后又转向元帅,动作整齐划一,铁甲碰撞声铿锵有力。
元帅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左侧一位身形瘦削的将领身上,正是斐德格乐将军,军中有名的智将,素来以冷静多谋着称。
元帅的声音低沉如闷雷。
“斐德格乐,你对维塔王国这次的动向怎么看?”
斐德格乐起身,铠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
并未急于回答,而是先走到沙盘前,指尖点向代表维塔军阵的黑色旗帜。
“元帅,殿下。”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沙哑。
“维塔人三日前强攻失利,折损近万精锐,短期内本不该再犯险。但——”
他指尖一划,落在库伯城外的峡谷处。
“斥候今晨回报,他们的轻骑兵在峡谷口频繁出没,像是在试探我们的防御漏洞。”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千夫长忍不住插嘴。
“试探?他们上次攻城时,连城墙都没摸到就被打退了,现在还敢来?”
斐德格乐摇头。
“正因如此,才更需警惕。维塔人向来狡诈,若他们敢卷土重来,必是找到了某种破城之法。”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有人皱眉沉思,有人低声议论,而脾气火爆的酷捏捏吧伯爵已经拍案而起。
“管他们耍什么花招!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元帅冷冷瞥了他一眼,酷捏捏吧立刻噤声,悻悻坐了回去。
费德西尔始终未语,只是静静听着。
直到一位年轻的斥候队长犹豫着开口。
“末将觉得……维塔人可能是在等什么。”
“等什么?”
元帅眯起眼。
“或许是……内应?”
帐内骤然一静。
就在众人思索这个可能性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单膝跪地,声音因奔跑而嘶哑。
“报——!敌军前锋已至三里外,正全速推进!”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元帅猛地起身,案几被他的铁甲撞得移位,沙盘上的旗帜纷纷倾倒。
“全军——登城!”
他的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位将领,最后落在费德西尔身上,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迟疑:
“殿下,您是随我们一同守城,还是……”
费德西尔缓缓起身,黑眸深处似有暗流涌动。
“我与诸位同行。”
他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正好……感受一下战争的氛围。”
费德西尔立于城墙之巅,铁甲覆霜。
远方地平线上,维塔大军如黑潮涌动,铁蹄踏碎晨雾的声响已隐约可闻。
城头铁锈混着未干的血迹,在靴底黏连成令人不快的触感。他下意识按住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告诉自己这不是恐惧,而是战场特有的压迫感,像无形的手扼住咽喉。
“弓箭手就位!”
传令兵的嘶吼刺破凝滞的空气。
费德西尔深吸一口气,却吸入满肺硝烟。
三万敌军扬起的尘沙遮蔽了半阙天空,最前排重甲步兵的陌刀寒光,已能刺痛视网膜。他突然理解了为何老兵常说。
真正的战争,在接敌前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