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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

陆向荣一把扼住他手腕。

咔嚓——

一道细小的骨裂声响起。

“啊啊啊疼!”

“赶紧放手,知道老子是谁吗你!”

张德润发出尖锐爆鸣声,向外凸的眼珠子爬满红血丝。

陆向荣黑眸骤然眯起,“老子管你是谁。”

“先不说你出老千藏牌,就说你手里假粮票是哪来的,说!”

陆向荣盯上眼前这人,正是他故意输出去的那些粮票,全是假的!

一张真的都没有。

而且数量不小,现在也没有验钞机那一说。

就算有,这屁大点的县城也找不出一台。

什么紫外线笔,更没有!

这些东西一旦大规模流入市场,本就紊乱的经济更会被搞垮。

而将来他们在黑市能讨到的微薄生计,更会少得可怜。

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坐视不理!

铁钳般的大掌让张德润挣脱不得,他骂骂咧咧地抬头,黑瘦脸上尽是阴狠,“你凭啥说老子粮票是假的,你不当回事,有的是人当宝!”

“哪儿来的泥腿子?敢找老子茬!”

“信不信我让联防队把你抓起来蹲局子……哎哟!”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阵凄厉的惨叫就堵住了他所有话口。

疼得张德润脑门直冒汗。

他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向下垂去的手,断了!

“我饶不了你!”

陆向荣见他死不改口,当即薅小鸡崽似的把他拎起来。

张德润瞬间双脚离地,脖领被勒得死紧,空气尽数被剥夺。

“你……”

求生本能下,他握住了陆向荣的手。

而比他更急的,是刚才跟他对赌的那几个大汉。

他们脸上急不可耐,慌忙挤上前问道:“小兄弟,口说无凭啊,这话可不兴瞎说!”

陆向荣眯了眯眼,“你们若是仔细比对,就能发现这尺寸是被人刻意裁剪,根本不是印钞厂出来的!”

“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这上面油墨还泛着晕影,这里头光线暗,等到一出去,你们再发现也晚了。”

这断了老百姓的活计,张德润和他那表哥,谁也逃不了干系!

这话一出,那几个大汉慌忙到火把底下照亮。

“嘿,还真是!”

“差点着了这王八犊子的道!”

“还钱,把老子刚才的钱全还回来!”

不用陆向荣开口,张德润就被这些人摁着一通打。

张德润被打得龇牙咧嘴,片刻,脸上就青了一片。

群情激愤,他连个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一张满是字迹的纸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

“不好!”

张德润面色一慌,挣扎着就要去捡,连脱臼的手都顾不上。

陆向荣黑眸闪过沉色,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能让张德润这种小混混都为之色变,怕是事关他身后的造假团伙,

要想拿出他后面的大鱼,这张纸怕就是关键!

陆向荣唇角一勾,冷不丁开口喊道:“他身上还有钱,鞋底子里头呢!”

那几个原本已经抢到钱的大汉,顿时又红了眼,疯狂扑上去。

劳保鞋被瞬间脱下,鞋垫子都被拆开两层。

而陆向荣则是飞快捡起纸,闪身到了暗处。

这处是个角落,没多少人注意。

重新压了压帽檐,陆向荣展开纸张,一目十行地看去。

蓦地,他瞳孔一缩。

排在首列的,居然有冯高义!

这一批造假的粮票,是用常见手法了。

不仅油墨颜色断层,而且伪造的水印水平也不高。

但这可不代表没有其他的……

陆向荣飞快扫过这上面的名单,满满当当十一个人。

其中一个,他略有耳闻。

徐三,俗称县城的地下倒爷。

徐三跟周强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这徐三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而且手腕通天。

不仅倒卖计划内的物资,而且还走私!

前世,他偶尔听冯海生说过几句。

既然出现在同一张名单上,冯高义是否跟他有勾结?

这人阴险,城府极深。

跟冯高义倒是一路货色。

陆向荣心中思绪快速闪过。

“老三!”

不等他细细思量,他猛地听见陆向平的喊声。

扭头正好对上了陆向平松了一口气的脸。

陆向荣眼疾手快地揣好纸条,抓上钱就走,“大哥,卖完了?”

陆向平抹了把汗,“今儿人多,好几个婶子来买。”

“缸里还剩下一点,我瞧着人不多了,咱先回吧。”

陆向荣心里有事,也没多待,两人在天亮之前直接回了村。

等哥俩踏进家门时,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

现在时辰还早,陆国强却披着衣裳早已经起炕。

“回来了,咋样,顺利不?”

他手里端着冒热气的搪瓷缸子,里头泡着灵芝孢子粉。

这两天,夜里咳嗽声都见少了。

人也看着比之前更有精神头。

陆向平脸上笑模样咋也盖不住,“还剩二两,两缸都卖空了。”

“总共卖了十二哩!”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子钱票,有零有整。

陆国强不由得瞪大了眼,脸上褶子都抻平几根,“啥?!”

“你们哥俩才出去半宿就赚了十二?”

陆母和陈霞也被这动静引着出了屋,恰巧听见这话,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陈霞错愕得合不拢嘴,“这可比埋头在地里干活赚多了!怪不得人家冒着风险,也要到城里干生意。”

陆国强突然眉头一拧,“老大媳妇,可不兴说这话。”

陈霞抿了抿嘴,“知道了,公爹,我就是太高兴。”

桌上放着的那些钱票,都够给娃交一整年的学费了!

这才只是一晚上,要是长此以往……

陆向荣轻佻地打了个口哨,“这只是个开始,以后咱家慢慢往城里挪,迟早能置房置地!”

陆母笑骂着瞪了他一眼,“你这娃,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香油。”

“才刚有点存票,就想着到城里买房哩。”

陆向荣笑而不语,反正迟早的事!

突然,正当一家子琢磨钱咋分的时候,门口响起阵阵敲门声。

十分急促,门板上的灰扑簌簌落。

陆母吓了一跳,“乖乖嘞,这是哪个冤家,天还没亮就来砸门。”

“大哥,你不仁,也别怪我们二房不义!”

“居然给陆向安买了个运输队的差事,娘到现在还病得爬不起来炕呢!陆向安他大字不识两个,凭啥领这差事?”

“他当哥哥的,合该让给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