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珊此刻站在三皇子寝宫外的海棠树下,一袭素白纱裙衬得她楚楚可怜。
她特意用胭脂在眼下点了些红晕,看起来像是哭过很久的模样。
等了一小会,李珊远远地便瞧见慕容衡等人的身影。
李珊摸了摸自己微鼓的小腹,终于下定决心。
她提着裙摆小跑上前,刻意营造出楚楚可怜的姿态。
在距离慕容衡三步远的地方,她缓缓停下,然后泪眼朦胧地看着慕容衡。
“衡哥哥..”
她仰起那张精心装扮过的脸庞,眼眶红红。
慕容灼:?
慕容灼眯起那双桃花眼。
如果他记忆没出问题的话…
他分明记得,半个时辰前小太监通报时说的是“李小姐要来退婚”。
怎么现在这场景,倒像是老三要抛弃她似的?
这女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慕容衡哑着嗓子开口。
“珊儿,既然要退婚,我便如你的愿。”
李珊摇头:“可是珊儿不想退婚。”
慕容灼:?
一旁的念宝:?
吃瓜的九幽和玄霄:?
众人都不知道李珊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看着慕容衡有些愣住,李珊继续重复:
“珊儿并不想和殿下退婚。”
“李珊!”
慕容灼终于忍不住了:“你在这演什么戏?不是你自己说要来退婚的吗?”
被拆穿的李珊不慌不忙,反而哭得更伤心了:“二殿下明鉴...珊儿那是一时气话啊!”
她突然抓住慕容衡的衣袖。
“只是最近殿下对珊儿冷淡了许多,珊儿才出此下次,想让三皇子多在意珊儿一下。”
她抬起泪眼:“珊儿今年已经十七了。”
“若是衡哥哥不愿意娶我的话,那不如放给珊儿自由!”
这番话说得无比决绝!
慕容衡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确实因为上次珊儿对念宝跋扈,刻意疏远了李珊。
但此刻见她哭得这般伤心,不禁有些自责:“冷淡你是我不好..”
这是一旁吃瓜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李珊今日这出戏,哪里是要退婚,分明是以退为进的逼婚手段!
不过结婚总比退婚好!
慕容霆紧绷的面色稍稍转好。
既然不是要退婚,而是催着结婚,倒也算情有可原。
他目光扫过轮椅上的慕容衡,心中暗叹。
衡儿确实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而此刻李珊低垂着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目前事情一切顺利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松了口气。
若不是…怀上了世子的孩子。
她李珊怎么可能和慕容衡结婚!
不过这样也好,
只要尽快完婚,再想办法与三皇子圆房。
腹中这个孩子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室血脉。
倒也不辜负世子的心意。
慕容霆沉吟片刻,终是开口:“来人,送李小姐回府。”
他目光扫过轮椅上的慕容衡,语气稍缓,“稍后朕会择个良辰吉日,商议完婚之事。”
“谢陛下恩典!”
李珊盈盈下拜。
待李珊离去,慕容衡独自坐在轮椅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
奇怪。
明明得偿所愿要与心上人成婚,为何心中没有半分喜悦?
“老三?”
慕容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发什么呆?”慕容灼凤眸微眯,“你想好啦?要和李珊结婚?”
“可是我总觉得这女人没安什么好心…”
*
永安候府。
铜镜前,镜中女子眉目如画。
她指尖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春桃,”她吩咐贴身丫鬟。
“去告诉世子爷,这阵子别来寻我了。”
声音里带着几分骄矜,“就说...我自有打算。”
“吱呀——”
门扉轻响。
赵姨娘阴沉着脸走进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
这是李珊的娘亲,也就是永安侯的侧室。
虽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宜的面容仍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正是这份姿色,让她一个姨娘能在永安侯府站稳脚跟。
“娘~”
李珊转身拉住赵姨娘的衣袖:“您还在生气呀?”
赵姨娘一把甩开女儿的手,压低声音怒道:“你还有脸撒娇?”
她指着女儿的肚子,“这里头揣着野种,还敢去逼婚三皇子?你当皇家都是傻子不成?”
“娘!”李珊不服气地撅嘴。
“不许你说世子的孩子是野种!”
她紧锁眉头:“就算是世子的孩子又如何!等孩子出生,谁分得清是谁的种?”
赵姨娘眉头紧锁:“你当皇室太医是吃素的?”
她在房中焦躁地踱步,“若是被发现,那可怎么办?”
赵姨娘长叹一声,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当真...没法打掉?”
李珊脸色微变,声音低了下来:“大夫说了,我这体质...”
她咬着唇,“若是强行落胎,往后怕是再难有孕。”
“糊涂!”
赵姨娘急得直跺脚,“那镇北侯世子什么德行?整日流连花街柳巷,你为什么非要和他牵扯!”
“娘!”李珊突然提高声调。
“这可是我和世子的第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女儿打掉。”
“再说了,女儿的体质不好,这一胎也打不得!”
“够了!”
赵姨娘厉声打断,“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嫁给三皇子!”
她压低声音,“至于这孩子...得想办法瞒过去。”
赵姨娘的声音几不可闻:“我认识个江湖郎中,可以帮你隐瞒一阵。”
“不然你瞒不过宫里的太医!”
赵姨娘的话让她既紧张又兴奋。
若真能瞒过太医,她的计划就成功了大半。
李珊笑嘻嘻开口:“就知道娘为我着想!”
赵姨娘轻轻拍了拍手,她身旁那个看似普通的丫鬟突然直起身子。
脸上的妆容竟缓缓褪去。
转眼间,一个留着山羊胡、眼带精光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原地。
“这位就是‘鬼手神医’。”
赵姨娘压低声音介绍,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易容术天下无双,医术更是无双。”
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中多少贵妇的秘密,都是他帮着瞒下的。”
中年男子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
“小姐,此药名为‘遮胎丸’,一日一粒,连服七日。”
“莫说是太医,就是大罗金仙也诊不出喜脉。”
李珊接过瓷瓶。
她犹豫地看向母亲:“娘,这药...当真可靠?”
“小姐放心。”郎中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前年陈侍郎家的庶女,就是靠这个瞒到八个月。”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
“最后‘早产’的儿子,如今不也好好当着嫡子养?”
郎中忽然压低声音:“只是此药霸道...”
他指了指李珊的腹部,“服完后,这辈子怕是再难有孕了。”
李珊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为狠色:“无妨。”
她拔开瓶塞,倒出一粒猩红的药丸,“横竖...我也只要这一个孩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