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情的人向来抱团,金守道对团队的认同感高得很。
杨玉贞是什么人?
那是饭店的主心骨,是腾明远他们几个的师父,对底下的人更是掏心掏肺没话说。
金守道这些退伍兵能进鱼水情,简直是走了大运。
平日里在饭店吃得好,顿顿三菜一汤,白米饭、二合面的馒头管够管饱,不用像在别处那样忍饥挨饿。
从相亲到结婚,饭店更是从头到尾帮着砸钱,婚房是新建成的,被褥都发,连结婚的宴席都全包了,半点不用自己操心,连很多父母都没这么大方和周到。
这样的待遇,这样护着下属的师父,多少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金守道自己都暗自庆幸能遇上,心里对杨玉贞满是敬重,只想着好好干活报答,绝不敢有半分辜负。
结果呢?
他刚结婚,就遇上这么个不懂事的媳妇,还有这么个拎不清的舅子。
杨主任好心好意帮他媳妇张罗婚事,方方面面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都替他们想到,他舅子不仅不感恩,反而在喜宴上大放厥词,造杨主任的黄谣,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别说罗砚洲气得动手,就连金守道自己,听着那些污言秽语,都忍不住想上去踢两脚,替杨主任出出气。
再说了,他和新娘子不过是相亲认识的,相处没几个月就结了婚,感情本就不深,谈不上多深的情义。
他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嘴贱的大舅子,去得罪罗砚洲,更别说得罪整个鱼水情的人 —— 那简直是自毁前程。
鱼水情现在在清水市的名气越来越大,生意红火,跟着杨主任干,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他们这些第一批跟着杨主任的人,以后极有可能被派出去当店长,独当一面,前程不可限量。
要是因为这事跟鱼水情闹僵了,他不仅会丢了这份好工作,在退伍兵的圈子里也会抬不起头,这辈子恐怕都没什么奔头了。
所以,任凭新娘子怎么哭嚎,怎么拉扯他的胳膊,怎么指着他的鼻子指责他没骨气、窝囊废,金守道都不为所动。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哭闹的媳妇,又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的大舅子,在妻子满是期待的眼神里,缓缓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你哥活该!不行我再补两脚!”
新娘子瞬间愣住了,脸上的哭声戛然而止,满眼都是惊恐:“什么?你说什么?我是你媳妇,他是你大舅子啊!你大舅子被人打成这样,你不帮着报仇,还要补两脚?凭什么?凭他是首长你不敢得罪他吗?”
金守道嘴角一歪,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凭他贱啊,凭他找打啊,还能凭什么!”
他都要气笑了,好好的一顿喜宴,规格之高,是他媳妇家过年都别想有的,估计也是他这辈子吃得最好的一餐,结果就因为她哥的一张臭嘴,闹得鸡飞狗跳,好好的日子没过一天,先惹了一身麻烦。
这媳妇也真是拎不清,这种事明显是她哥哥不对,还逼着丈夫去报仇,真是糊涂透顶。
金守道心里瞬间就凉了 —— 他现在连这个媳妇也不想要了。
这时候不决断,难道要等着被这家人拖累吗?
他的未来,要在鱼水情好好干,将来当店长,怎么能被这么个女人耽误了?
他一个男人离过婚是二婚又怎么样?
他这婚是为了维护领导、明辨是非才想离的,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媳妇的事,更没碰过她,他相信下回相亲照样有人愿意跟他。
反正鱼水情里的员工,从来不愁找媳妇,饭店三个月就组织一次相亲,条件好的姑娘有的是,他何苦为这样拎不清的女人耽误一生?
当初挑媳妇的时候,他就没选条件最好的,就想找个能居家过日子、安分守己的,好让他全心闯事业。
可现在看来,这媳妇不仅不安分,还拎不清是非,跟着这样的人过日子,以后有的是糟心事。
金守道看着还在哭闹的媳妇,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离婚的打算 。
这时候才真正看出人与人的不同 —— 一个人的决断力,对他的一生影响有多深远。
金守道脸上没半点犹豫,反而带着几分释然的笑。
他看着还在震惊中的新娘子,语气平静却字字掷地有声:“你看不上我,觉得我是窝囊废,那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离婚。给你家的彩礼我一分不要,全当是给你的补偿,你回去好好照顾你哥吧。我金守道,配不上你这样的人。”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新娘子和躺在地上的大舅子都懵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谁也没想到,金守道竟然能这么决绝。
当初相亲的时候,新娘子的条件其实很差。
那会儿鱼水情组织的相亲,八成以上都是回城女知青,个个有文化、见过世面,而她只是附近村子里的姑娘 —— 要不是村里常给饭店送菜,村长也是嘴能的人,腾明远看在熟络的份上,把村里几个适龄姑娘也拉来相亲,她根本没机会认识金守道这样的退伍军人、饭店正式员工。
她家境普通,家里上有哥下有弟,负担不轻;长相也平平无奇,算不上出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 “能干” 二字,可这 “能干” 也只是相对的,算不上特别拔尖。
其实一个姑娘是 “超能干” 还是 “一般能干”,一眼就能看出来。
真正超能干的姑娘,不光会干活,还会把自己收拾得立立整整 —— 哪怕穿的是多年的旧棉衣,也绝不会有污痕、不会皱巴巴,一看就知道是爱干净、会打理生活的人;手上或许有茧,但指甲缝一定干干净净,脸上或许有风吹日晒的痕迹,却透着一股利落劲儿。
可这位新娘子呢?
衣服总是旧巴巴、松垮垮的,偶尔还沾着些说不清的脏污,头发也常常乱糟糟的,显然不是那类最勤快、最会打理生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