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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

展之从甚至来不及穿上拖鞋,赤着脚就冲到了婴儿床边。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别怕,别怕……”

展之从伸出手,动作带着几分生疏的笨拙,却又极致轻柔地将那个颤抖的小身体从噩梦中捞起,紧紧抱在怀里。

汗湿的头发贴在顾南南额角,泪水更是糊了满脸。

“不怕……不怕了……”

展之从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怀里的小人儿却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手死死地揪着他的睡衣领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着她柔软的发顶,一遍遍地低声安抚。

语气是他自己都未曾有过的温柔:“别怕,有我在……有我在……没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小人儿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最后只剩下细微的、带着鼻音的哼唧。

她的小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似乎找到了一个安心的角落,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展之从僵硬的身体这才慢慢放松,却丝毫不敢松开怀抱,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直到天色微明。

第二天一早,门铃声打破了誉峰公馆的宁静。

小陈一溜烟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拎着大包小包,脸上挂着爽朗笑容的曾暖。

“曾小姐,你怎么来啦!”

“哟,小陈也在呢!”曾暖熟稔地打着招呼,眼睛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客厅里瞟,“小玛玛呢?姐姐给她带了好多好玩的!”

她一进门,眼尖地就发现了不对劲。

婴儿床里的小顾南南,小脸蛋有些苍白,平日里乌溜溜的大眼睛此刻也带着几分倦怠,眼底下甚至还有一圈淡淡的乌青,活像一只没睡醒的小熊猫。

而一旁拿着奶瓶,姿势略显僵硬的展之从,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

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耷拉在额前,平素里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峻气场都淡了几分。

“我的天!展哥!”曾暖夸张地捂住嘴,“你这是……昨晚去做贼了还是去挖矿了?这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

展之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搭腔,只是低头继续喂奶,动作却比平时更轻柔了几分。

“玛玛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肿肿的?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曾暖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一副要为小家伙做主的架势。

展之从喂完最后一口奶,放下奶瓶,淡淡道:“昨晚做了噩梦。”

“这样啊!”曾暖有些不信,“展哥,你先去忙你事吧,我来陪玛玛玩会儿。”

等展之从一走,曾暖立刻凑到顾南南面前,压低声音,像个地下党接头似的。

“南南,老实交代,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小脸憔悴的,展大冰山那脸色更是黑得能滴,是不是那个展冰山虐待你了?”

顾南南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曾暖,又警惕地瞅了瞅厨房的方向。

她现在可是一个一岁半的小奶娃,有苦说不出啊!

“咿呀……呜……裴……”

要不说是好闺蜜呢!

曾暖硬是从顾南南模糊不清的奶音里听出了裴煜的名字。

“那个姓裴的来作妖了?”

顾南南一听“姓裴的”,小身体猛地一颤!

对了!就是他!

正当顾南南还要再说什么时,厨房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展之从端着一小碟切好的水果丁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曾暖和顾南南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深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

不动声色地问:“聊什么呢?这么投入?”

曾暖立刻收起了八卦脸,恢复了专业助理的干练笑容:“没什么没什么,就问问她喜欢什么口味的水果。”

不等展之从开口,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王城。

“喂。”展之从接起电话,语气一贯的清冷。

电话那头的王城语气却带着几分焦急和凝重:“展哥,不好了!今天一早的顶层会议,裴煜那家伙又发难了!”

展之从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他妈的,裴煜那孙子太不是东西了!”王城在那边气得爆粗,“他利用在北美的人脉和环球娱乐那边的关系,直接卡了我们工作室筹备了快半年的两个重要海外推广项目!说是要重新评估风险!还放话出来,说要重新评估你现阶段的资源配比,暗示你因为……因为‘玛玛’的事情分心,影响了工作状态!”

展之从捏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

厨房门口的曾暖和小陈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他原本就冷峻的脸庞,此刻更是覆上了一层寒霜,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暗流。

而婴儿餐椅上的顾南南,虽然听不太懂具体的商业术语,但“裴煜”、“动手了”、“影响工作”这些关键词,她还是捕捉到了。

裴煜突然回国,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了。”

展之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挂断电话,展之从沉默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裴煜……

他的行动,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快,要狠。

曾暖深吸一口气,将展之从拉到阳台上追问:“展哥,裴煜当年离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顾南南,还有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这次回来,明显是冲着你,甚至……是冲着南南来的,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展之从紧抿着唇,目光晦涩地看了一眼在客厅里张望的顾南南。

良久,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地开口:“当年,裴煜在音乐上急功近利,为了出头,不惜……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甚至想利用南南的才华……我发现后,阻止了他,也因此……逼走了他。”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南南。”

这番话,半真半假。

他的确是为了保护顾南南。

但他隐瞒了自己和裴煜那层复杂的兄弟关系,以及更深层次的、他至今不愿去触碰的家族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