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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班冲破敌阻赶到这里已为时已晚。

没时间翻检尸体更没时间悲悯,万喜只默默将一颗颗子弹压进漏夹,将手中26半填满子弹,挺枪箭步冲出:“攻占洪边寨,活捉安邦彦。杀---!”

“攻占洪边寨,活捉安邦彦。杀!”9个战士齐声呐喊,不大的响动,气势亦让敌人胆寒。

二班每3人组成战斗小组,以3角进攻阵型左突右冲。手榴弹开道,远了步枪迎敌,近了刺刀见红。区区九人如势不可挡的洪流,冲到哪里哪里灰飞烟飞。这般打法够猛够凶,却耗费手榴弹。一个水西军官躲在门板后面指挥弓箭手列阵,以飞蝗似的箭雨挡住了冲击路线。万喜摸弹袋摸了个空,“给我手榴弹!”

“班长,都扔光了。”

没有手榴弹就收拾不了你们啦!万喜决定先把那个指挥有度的水西军官干掉,他对枪里的全威力被甲弹无比信任,射出的子弹承载着战士的信任,轻松穿过门板把人打中,军官软软地瘫倒,斜脸看着万喜,仿佛临死前要看清楚是谁杀了自己。万喜再连发几枪,把失去的指挥的弓箭手打掉数人,其余的看见情势不妙便后撤逃散。

待在寨子外头看热闹的撒罕早就坐不住了,耳听旁边的明军说‘梁山军好像胜了,你看他们冲到哪里,水西军的火把就散开。’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心里明白,坐视观战的明军和自己是同样的心思:如梁山军有胜算甚至不吃亏的情况下就去助战。如果梁山军冲进去是找死,那咱就撒丫子跑路,绝不当炮灰。不过,撒罕是有良知的,他毕竟欠着万喜不杀之恩。看里头的情势,梁山军虽猛但人太少。等水西军混乱一过,恩人凶多吉少。也就是说,如果要打,现在冲过去正是时候。撒罕举起弯刀,操起卷舌音汉话:“水西军败了,杀进去抢钱抢女人!”

最先攻破宣抚司黑漆大门的是洞寨民兵,他们抢在明军之前杀了进去,逢人便砍见人就杀。一个小时前他们还是晕血的懦夫,一个小时后变成了嗜血的屠夫。人,怎么能变化如此之快!

尤其是依果的5个哥哥们,一刀下去,脖腔里的鲜血滋到嘴上,舔了舔,又鲜又咸。尝到了血的味道,看到了弟弟妹妹和妹夫廖万财的尸首之后,5人战斗小组化身张着獠牙的大野猪,面对几十个水西兵也敢怪叫着扑过去。等二班战士冲进宣抚衙门里,里外60多人躺在血泊中,已无活人。

明军卡住一个人的后颈来到万喜跟前,“逮住个会说汉话的,他说安邦彦和宋万化都被我们砍死了。喏,就是那两个尸首。”

万喜安排6拨俘虏分别指认安宋尸首,确认叛军两大头目已为洞寨民兵所杀,且确认此突袭战将叛军高层军官一网打尽,整个洪边寨也没几个活人了,800多水西亲兵在一个多小时的战斗中被杀了个死伤殆尽。

此战,二班阵亡3人,包括万喜自己人人带伤。营狙击排副射手廖万财阵亡,廖新纳彝族情妇吉克依果身中4箭穿心而死,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官许至纯被长矛穿胸而死。在干栏屋里还发现了瓦其阿格的尸体,被割喉,没有任何迹打斗的痕迹。万喜没说什么,把其尸体背到外面帮他手上抹了点血污替他打了个掩护,人都死了没必要较真。做完这些,万喜站起来时感到天旋地转头皮发麻,他强忍着站了会儿,眼前黑了下来,人像个木头桩子般重重摔倒。

迷迷糊糊中,万喜感到腹部一抽一抽的疼,耳边还有人在小声说话。他努力睁开眼睛,侧过脸顺着枕头把眼屎擦掉,顶开沉重的眼皮和睫毛,慢慢看清楚跟前站着团长李建军、团政委洪刘、营长刀凤兰、营教导员徐宣恩。四个大佬都在!万喜挣扎着想用手肘撑起身体。

“别动,你的伤口刚刚换好药,不要乱动。”说话之人万喜认得,是负责一病区医护工作的护士长周殷照,老团长遗孀。

刀凤兰一巴掌拍在万喜的肩胛处:“你小子真能睡,你看,让团长政委都等了1个多钟头。”

万喜被刀凤兰的掌风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忍不住哼哼唧唧起来。洪刘无视掉伤者的呻吟,摸出个绸面小盒子,打开盖子把里头装的东西展示出来:“恭喜你万排长。经军委研究决定,为表彰你在洪边寨战斗中能够准确分析敌情、敢于主动进攻、战斗英勇顽强,特授予你一级战斗勋章!祝贺你,万喜同志!”洪刘说完‘啪’给敬了个军礼。

刀凤兰笑嘻嘻道:“另外,经教导员提议营部研究决定,升任你为九连二排排长。等你伤好了就走马上任。”刀凤兰做了个手势阻住万喜,“别急,我知道你和岳排长是好兄弟。原二排排长岳渊调任8连连长。”刀凤兰说出口的是干部任免,没有说出口的是频繁的干部提拔调任背后的原因:二团连排班三级基层干部伤亡率太大。干部冲锋在前是好事,是梁山军的优良传统。但是基层军官高居不下的伤亡率也让人苦恼不已,培养一个合格的军事干部很不容易。严重缺乏干部是二团当下面临的大问题,以至于洪刘准备打报告向军委请求派遣一批干部过来支援。

大佬们的时间是宝贵的,在他小小的新晋排长身上已经用掉了1个半钟头,事情办完就得走了。临到门口时李建军回头说道:“等有力气了,你来口述,让周护士长笔录,把洪边寨战斗经过写份报告给刀营长并转我。”

刀凤兰代替万喜行了个军礼:“是,团长,保证完成任务。”等两个老大走远,刀凤兰叮嘱万喜道:“这种战斗报告不是你们指导员平时给你们念的通讯稿。战斗报告一要简洁、二要把事件经过讲清楚、三不要用‘我’多用‘我们’,洪边寨战斗的胜利是二班集体功劳。”

然而万喜打定主意,洪边寨战斗报告用‘他们’来写,他们是:廖万财、许至纯、吉克依果。

那晚4人侦查小组的行动都看在了眼里的,但一个人的眼睛总有遗漏或看差,十双眼睛总不会看错。参加洪边寨战斗的二班全体都在医院养伤,过了几天,万喜能下床走动后,把二班召集起来在病院楼前面的临水亭子里开会。

周殷照趴在窗台上,托着下巴盯着万喜看。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挺喜欢这个万班长的,不,万排长的,行事说话有跟他年龄不符的沉稳果断。越提醒自己矜持,越会忍不住念他想他,周殷照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只爱赵果敢,自己乃是只爱英雄!

万喜,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大大的战斗英雄。率区区一个步兵班突袭洪边寨全歼水西、水东叛军首领及几乎全部的高阶军官。水东宋氏族灭,水西安氏只剩奢社辉的小儿子安坤由于监领水西大军不在大方洪边寨而幸免于难。安坤才12岁,年幼不成气候。换句话说,洪边寨一战把安宋叛军精英团灭,这是天大的战功!

周殷照为万喜鸣不平,这么大的战功才升排长。而万喜本人算的是另一笔账:持有一级战斗勋章退役后可享受正师级(尽管梁山军目前建制还只是旅一级)待遇,年金500两,免费提供警卫员、厨师、帮佣、车辆,还可萌荫后代,儿女可免试入学高等院校。

最让周殷照生好感的,万喜总要推脱自己的功劳,说自己只不过像平常那样打仗,只是运气好谈不上啥功劳。真正立大功的,真真是牺牲的廖万财和锦衣卫许至纯,他们死了,啥也没捞着!他万喜哪有脸向上级提排长官太小!可不敢提、可没脸提!

远处的人儿让人越看越越欢喜,周殷照不禁轻声哼唱起远处的人儿常挂嘴边的那首曲儿:ap jie lop ap jie lop ap jie lop ap jie ap jie lop ap jie.ap jie lop o

这时她听到远处的人儿和战友们也唱起了这首歌,开始还是轻轻吟唱,之后越唱越响、越唱越整齐。

看到院子里的人们纷纷走近围拢上去驻足聆听,彭仲华院长打开办公室窗,听了小会儿,觉此曲婉转动听,便取来纸笔将曲调记录了下来。后经曲谱整理再核实歌词,发到梁山请人配乐,谱曲出完整的彝人民歌《不要怕》。若干年之后,这首歌作为彝族地区代表作入选中华大明联邦非物质文化遗产十大民调之一,与施州民歌《龙船调》平起平坐。评选材料上,《不要怕》编曲及词作者的名字赫然写着那个一生中做人只做了8天的彝人女子的名字:吉克依果

安坤及其拥护者壁虎断尾,遂放弃固守遵义,弃播州杨氏于不顾,协叶尔羌残兵北上突围,意图爬雪山、过草地、涉沙漠、走戈壁、经蒙古往西前往叶尔羌避难。叛军和梁山军的眼睛都定在地图上同样的三个字:娄山关!

李建军把先敌占领并死守娄山关的任务交给了刀凤兰,刀凤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李又熙。李又熙领了命令,跟以往每次接受完任务那样向营长敬礼之后转身离开。回到连里,他跟往常一样召集来各排排长传达并部署具体战斗任务。

作战会议才开个头,营长领着团政委大驾光临。政委发表了长篇激情演讲,鼓励一连要坚决完成军委直接关心下的这一光荣艰巨的任务。“军委直接关心?光荣艰巨?”李又熙及其部下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为了向一连证明任务的光荣性,以及远在千里之外的军委正翘首以待胜利的消息,洪刘摸出他的无常簿,取出夹在簿子里折成两页的信笺纸,向在座与会人员展开。信笺上,用粗头钢笔按明制从上到下从右到左写的那些个龙飞凤舞的字难以辨认,但信笺上方那几个鲜红色印刷体抬头大家都认得:梁山军事委员会。钢笔写的字迹也认得,是柴子进的字。李又熙这才意识到他将要执行的任务非同小可!

洪刘清了清嗓子,“军委在信上写道----”

“咣当。”刀凤兰干脆利落的标准起立动作把座椅碰翻,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站了个标准的军姿。见到营长这番模样,大家齐刷刷站军姿聆听首长训示。洪刘小愣了下,但明显很满意,做了个压手动作让大家坐下。无人回应,每个人纹丝不动。

“大家坐下,坐下。用不着这么严肃。”洪刘开始尴尬起来,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刀营长发声:“一连,听我口令。坐下!”大家齐刷刷或扶或拉椅子端坐就位。刀凤兰心里洋洋得意,心说:“团长,你布置给我的任务我这回可是逮着机会执行了。看洪刘那小子的脸都白了,老刀我任务完成得相当不错哩,效果杠杠滴!”

洪刘吞下刀凤兰甩来的苍蝇,再次清了清喉咙,用朗诵的表演形式赋予了军委来信以极富感染力的鼓舞。

忆秦娥·娄山关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