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铁原周身爆发的气浪直接掀翻了石椅。他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整个人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凶狼。
慕容拓海微微眯起眼睛——铁原这般暴怒,绝不仅仅是因为当下的挑衅。他与熊战之间,恐怕有着更深的仇怨……
蛮刑铜铃般的双眼骤然眯起,目光如刀锋般越过铁狼部落战士的肩头,锁定了慕容拓海四人。
他魁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石屋,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外族人?”
蛮刑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战斧的刃口,“说!你们从何处来此的?”
慕容拓海面不改色,青衫在蛮刑散发的威压下纹丝不动。他抱拳一礼,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在下慕容拓海,自东极州而来。”
“东极州?”
蛮刑突然前倾身躯,鼻翼翕动,眼中迸射出异样的光彩。石室内的火把被他带起的气流吹得剧烈摇晃,在墙壁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你们可认得叶凡那个臭小鬼?”
慕容拓海瞳孔微缩,袖中的手指下意识收拢。他没想到在这蛮荒之地,竟会从这尊煞神口中听到宗主的名讳。
“阁下认识我天玄宗的宗主?”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尾音却泄露了一丝诧异。
“哈哈哈——”
蛮刑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石室顶部的尘土簌簌落下。他重重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
“五州盟会时,那小子敢当着老子的面和那韩宇掀桌子!够狂!够味!老子就喜欢这样的后生!”
蛮刑大笑过后,猛地一挥手,震得石屋嗡嗡作响。他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族人,声如洪雷:
“都傻站着干什么?给贵客看座!”
铁狼部落的战士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搬来几座厚重的石凳。慕容拓海微微颔首,拱手一礼:
“多谢蛮族长盛情。”
他从容落座,青衫垂落,与周围粗犷的蛮族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熊战眉头紧锁,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道:
“族长,他们是外族人……”
蛮刑一摆手,铜铃般的眼睛瞪向熊战,语气不容置疑:
“熊战,这几位是天玄宗的门人,你可知道他们的宗主叶凡?”
熊战一愣,显然没料到族长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蛮刑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那小子在五州盟会上,当着各大势力的面,直接掀了风雨楼的桌子!哈哈,够直接,够痛快!老子就喜欢这种不玩虚的,不像其他几州那群人,脑袋里尽是些弯弯绕绕!”
熊战还想再说什么,但蛮刑已经不耐烦地一挥手,粗声道: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熊战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只能重重地坐回石凳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不敢再多言半句。
蛮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石屋内回荡:
“此次行动,各部须抽调半数精锐出击。”
他目光如炬,扫视众人,继续道:
“但妖族狡诈,若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各部族需尽快将族人迁至圣山附近,以策万全。”
众长老闻言,纷纷点头。若能一举荡平妖族之患,即便付出些代价,也值得。
蛮刑见无人反对,大手一挥:
“既然诸位无异议,那便即刻安排迁移事宜。记住——我们只有一个月时间!”
长老们抱拳领命,陆续退出石屋,脚步声渐渐远去。
待众人离开后,蛮刑看向铁原,沉声道:
“铁原长老,这几位贵客,就交由你妥善安置。”
铁原微微颔首,转身一把拉过慕容拓海,搭着慕容拓海的肩膀便朝外面走去:
“几位,跟我走吧。”
慕容拓海点头致意,随后带着同伴跟随铁原离开。石屋内,只剩下蛮刑一人,他的目光投向远方,若有所思。
走出石屋,慕容拓海目光微动,低声问道:
“铁原长老,那熊战似乎对你颇有敌意?”
铁原脚步一顿,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他沉默片刻,终是长叹一声:
“此事说来话长……”
夜风呜咽,仿佛在应和着他沉重的语调。
“一年前,我铁狼部落与战熊部落比邻而居,互为唇齿,共同抵御妖族侵袭。”
他的声音低沉,眼中映着跳动的篝火,仿佛回到了那个血与火交织的夜晚。
“那一战,妖族倾巢而出,黑压压的妖潮遮天蔽日。我们两部落拼死抵抗,却仍节节败退,只能护送族人向圣山撤离。”
铁原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战斧的裂痕,那是那一夜留下的印记。
“当时,我兄长身为部落长老,率领我等精锐在前方断后。而部落的老弱妇孺……则交由我那年幼的孙儿,和熊战的独子一同护送。”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青筋暴起的手背微微颤抖。
当铁原等人拖着染血的身躯击退妖族,循着族人撤离的踪迹一路追寻时,看到的,却只有满地残肢断臂——老人、妇女、孩童,无一幸免。
熊战儿子的尸体就倒在最前方,战斧仍紧握在手,至死保持着护卫的姿态。而诡异的是,所有护卫战士尽数战死,唯独铁原的孙子——那个年仅二十岁的少年,消失得无影无踪。
幸存的族人是在三日后的山林中找到的。他们颤抖着回忆,撤离途中突然遭遇妖族伏击,混乱中只顾四散逃命,根本无人知晓后方发生了什么。
“铁狼部落的崽子临阵脱逃!害死了我儿!”
熊战双目赤红,一拳砸碎了身旁的巨石,“说不定就是他向妖族通风报信,否则妖族怎么会在这里埋伏?”
熊战已经被愤怒冲昏了理智。
铁原死死攥住孙儿遗留的骨牙项链,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
“那孩子宁可断骨都不会低头……绝不可能背叛族人!”
两个部落的友谊,在这一刻裂开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