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鹏城的夜风,褪去了白日的燥热,带着一丝宜人的凉爽,轻轻拂过香蜜湖葱郁的树梢。
肖铭翰刚把车停稳在七叔家那栋带着小院的别墅门口,肖铭萌就像只出笼的鸟儿,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声音清亮地喊起来:“小盛盛!姐姐来啦!”
肖铭翰无奈地摇摇头,从后备箱里抱出那个几乎有半人高的“擎天柱”变形金刚模型——虽然是自家乐高玩具集团旗下的玩具厂出品,但也是他用自己的奖学金认认真真买的。
“大姐头!”屋里立刻传来一个稚嫩又兴奋的回应,伴随着一串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哒”的急切声响。
肖铭翰揉揉额角,感觉脑壳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这双胞胎妹妹肖铭萌,从小古灵精怪,被家里人保护得过了头,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有点“不谙世事”。
放着家里现成的影视资源和人脉不用,读大学的时候非要去考什么艺术大学的动画导演专业。
惹得奶奶陈雪茹和亲妈郭惠茹看她哪哪都不顺眼,也就就爷爷肖镇和亲爹肖承梁还算开明,老爷子更是金口玉言:“上学就认真学点东西,行行出状元嘛。”这才算勉强压下了家里的反对声浪。
只见一岁半的肖铭盛,穿着连体小恐龙睡衣,把手里的小遥控车一扔,迈着不太稳当却异常欢快的小短腿,“啪嗒啪嗒”地就扑到了刚进门的铭萌怀里。
两姐弟立刻叽叽喳喳地笑闹成一团,铭萌顺手从铭翰怀里“抢”过那个大变形金刚,得意地冲弟弟晃了晃:“看!姐姐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走,去阳光房,姐姐教你怎么变!”
说着,抱起弟弟,姐弟俩就兴冲冲地往阳光房钻,留下铭翰在原地叹气。
“爷爷、奶奶,七婶儿好!”铭翰换上笑容,走进客厅。
客厅里,肖镇穿着一身舒适的便服,正抱着个奶瓶,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孙子被大孙女拐跑,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七婶秦颂歌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
“铭翰,你们今天怎么想着跑香蜜湖来了?你七叔前脚刚走,他们部队又要进山拉练去了!”肖镇放下奶瓶,笑眯眯地问大孙子。
“哈哈,爷爷,这可都是铭萌的主意,吵着要看小盛盛,我就是个负责开车加买单的工具人!”
铭翰走到肖镇沙发后面,熟稔地给爷爷按起肩膀来,“爷爷,您这算不算公然翘班啊?总装的同志们知道您躲这儿‘视察’华南理工半导体实验室吗?”他促狭地眨了眨眼。
“啧,说啥呢小鬼!”肖镇舒服地眯起眼,享受大孙子的服务,“我来关心国家重点实验室项目进展,顺便在家里住两天怎么了?你有意见?嗯?”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老小孩的得意。
“不敢不敢!爷爷咱爷孙俩不至于。”铭翰赶紧讨饶,手下力道更用心了些,“爷爷,我正想跟您商量呢,我报了国防理工大学物理系的研究生,您看这事儿…麻不麻烦?”
“嗯…舒服,还是大孙子懂事。”肖镇惬意地哼哼,“国防理工好啊,硬气!是走读还是住读?”
“走读吧,爷爷。”铭翰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在旁削苹果的李小云,压低了些声音,“我就住创新中心那边,奶奶(亲奶奶陈雪茹)给买的那套湖畔别墅,离学校不算远。”
“嗯,那也行。”肖镇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叮嘱道,“不过自己开车上下学,记得车里备根高压电棍!”
“啊?”铭翰一愣。
“防身!”肖镇语气认真起来,“天网系统还得一两年才能铺开完成,港城那边,”他微微蹙眉,“回归前的治安,还是那么乱吗?恶性案件是不是很多?”老爷子看似在问孙子,实则目光锐利,显然对情况并非全然不知。
提到这个,铭翰脸上的轻松也消失了:“可不是嘛爷爷!乱得很!飞车党、抢劫、绑票的新闻隔三差五就上头条。
铭萌她们艺术大学校区位置挺偏的,还有铭童他们三个小的在港城读初中,学校附近环境也复杂。我都担心万一……”他脸上露出忧色,“感觉当局就是故意放任不管似的!”
肖镇沉默了几秒,抬手拍了拍铭翰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背:“放心,爷爷知道了。这事儿,爷爷会想办法。”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惋惜和考校,“不过铭翰啊,你是港籍,本科也是港城理工的,怎么不选爷爷的母校华清?国防理工可苦得很。”
铭翰撇撇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傲娇和直率:“算了吧爷爷!华清?那地方感觉乌泱泱的都是奔着去大洋彼岸刷盘子的,那气质,跟我这搞硬核物理的,天生相克!我还是喜欢国防理工这劲儿。”
“噗嗤!”正在削苹果的李小云忍不住笑出声来,揶揄地看向肖镇,“哈哈,肖镇,你听听!你们华清现在在孩子们心里就这形象了?‘刷盘子预备营’?”
肖镇老脸有点挂不住,哼了一声,回敬道:“好像你母校协和医学院出来的就都是铁骨铮铮的?我看也是一丘之貉,大哥别说二哥!”
李小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果盘里,递给铭翰,然后看向他,似笑非笑:“铭翰啊,你到京城读书,干嘛一个人住湖畔别墅?南锣鼓巷95号院的家,还缺你这双筷子不成?怎么,是怕你李奶奶我容不下你这个小东西?”
她语气带着调侃,但眼神里是长辈的关切。铭翰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李奶奶您说哪儿的话!
我就是…就是觉得湖畔那边离学校近点,也清静,方便搞研究。
而且我这么大个人了,总赖在爷爷奶奶身边,多不像话。”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哼,小鬼头,借口一堆。”肖镇笑骂一句,但也没强求。他知道大孙子独立,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时,铭萌抱着玩变形金刚玩得正嗨的铭盛从阳光房出来了。小铭盛看到哥哥,又张着手要抱抱,铭翰笑着接过沉甸甸的小肉团。
“爷爷,奶奶,今晚天气这么好,咱们去顶楼露台看星星吧?我带了新买的望远镜!”铭萌眼睛亮晶晶地提议。她一直喜欢这些浪漫又带点科幻色彩的东西。
“好主意!”肖镇眼睛一亮,立刻响应,“走!爷爷也好久没好好看星星了。”
他这段时间借着“休假”由头躲到鹏城,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避开京城那边关于“军改战区化”讨论的漩涡中心,那些各方利益的拉扯和博弈让他感到疲惫。
此刻,陪孙辈们看看星星,享受天伦之乐,正是他求之不得的放松。
李小云看着兴致勃勃的老少,也笑着点头:“行,我去切点水果,泡壶茶拿上去。铭盛还小,别让他吹太久风。”
别墅顶层的露台视野开阔,城市璀璨的灯火在远处勾勒出天际线,而头顶的夜幕则如一块深蓝色的天鹅绒,缀满了钻石般的星辰。
肖镇熟练地帮铭萌架起那台专业级的折射式天文望远镜,调试着角度。
铭翰抱着裹着小毯子的铭盛,指着天空中最亮的几颗星星教他认:“看,小盛盛,那是木星,很大很大的星星爷爷……”
小铭盛似懂非懂,咿咿呀呀地跟着学舌:“星…爷爷…亮亮…”
铭萌终于调好了望远镜,兴奋地招呼大家:“快看快看!对准木星了,能看到条纹和旁边的小点点卫星呢!”
肖镇凑过去,眯起一只眼,仔细看着目镜里的景象,脸上露出孩子般专注和惊叹的神情:“嗯,不错不错!条纹很清晰,伽利略卫星也能看见两颗。
铭萌这望远镜买得好!”他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仿佛暂时忘却了那些烦心事,眼中映着星光,“浩瀚宇宙啊,人这一辈子,放在这无垠时空里,连一粒微尘都算不上。可就是这粒微尘,也得活出自己的光亮,找准自己的位置。”
他这话像是感慨,又像是对孙辈们的期许。
铭翰若有所思地看着爷爷仰望星空的侧影,月光和远处的灯光勾勒出老人依然挺拔但已染上岁月痕迹的轮廓。
他忽然明白了爷爷为何会同意铭萌去学看似“不着调”的动画导演——在老爷子心中,人生的价值或许并非只有一条路,找准自己热爱并愿意为之奋斗的方向,像天上的星辰一样,在自己的轨道上发光发热,才是最重要的。
这与他选择国防理工而非华清,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
李小云端着茶水和水果上来,正好听到肖镇的感慨,她将一块削好的苹果塞进肖镇嘴里,打趣道:“哟,我们肖总装大首长,今天怎么发起宇宙人生的感慨来了?是不是躲到这儿看星星,比在京城看那些‘战区化’的文件要舒心多了?”
肖镇被戳中心事,老脸微红,嚼着苹果含糊道:“胡说!我这是陶冶情操,顺便给孙子们科普天文知识!”
他转头对铭翰说,“铭翰啊,周末抽空回南锣家里吃顿饭吧?你奶奶总念叨你。
港城那边,我会让有关部门加强力度,特别是学校周边的治安巡逻,你放心。
铭萌他们上下学,我也会让你大姑父(刘杰辉已经在全力冲击警务处处长)安排人暗中留意。”他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和决断。
“嗯,好!谢谢爷爷!”铭翰心中一暖,用力点头。他知道爷爷的承诺分量很重。
“周末我也飞回去!好久没吃李奶奶做的红烧肉了!”铭萌立刻举手报名。
“好,好,都回来!奶奶给你们做!”李小云笑着应道,看着依偎在铭翰怀里,小手好奇地指着望远镜的小铭盛,又看看沉浸在星空下的铭萌和沉稳懂事的铭翰,最后目光落在虽然被自己揶揄却明显放松了许多的丈夫肖镇身上。
露台上,三代人其乐融融,星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这一刻,远离了权力场的喧嚣和回归前的暗流,只有家人相伴,共享这静谧而壮丽的宇宙之诗,是真正的“天文之乐”。
对于肖镇而言,这片刻的安宁与温暖,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慰藉,也让他积蓄力量,去面对那无法回避的军改浪潮。
他同样也在幕后默默关心、“看着”铭翰他爹承梁他们在国际投机市场的动作,这次已经在按部就班对索罗的六角星资本再一次“绞杀”。
同样每周都会“看着”小儿子承功如今在万盛主政期间,山区小城一年一个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