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血雾从祭坛裂缝里咕嘟冒泡,把整片天空糊成暗红色。陆昭明踩着飞剑在半空急刹,左眼皮突突直跳——底下那座白骨垒的祭坛正咔咔裂开,殷红泪那丫头披头散发站在中央,脚踝银铃响得跟催命符似的。
“疯了吧你?血狱城全城活人填进去也不够百万!”百里惊鸿的酒葫芦哐当砸在剑柄上,断水剑的寒光劈开血雾,却撞上堵看不见的墙。
殷红泪咯咯笑,发间白骨簪掉下半截:“谁说要活人了?”她突然撕开衣襟,心口爬满蛛网似的青纹,“阴阳双生脉听过没?昼夜交替时吸的血……能存三百年呢。”
祭坛东南角突然爆出刺目金光。燕长歌的白绫早被血浸透,手里光阴沙漏倒转,沙粒却凝在半空不动。“血狱城地下埋着堕神遗骸,”他喉头一滚,“她在用《血神经》唤醒那玩意……”
话音未落,慕青璇突然闷哼跪地。无垢仙体的反噬来了,百里惊鸿肩胛骨被血咒击穿的痛楚百倍砸在她身上,天衍罗盘“咔嚓”裂开第三道纹。陆昭明银瞳骤缩,九曜玄骨在脊梁里烧得发烫——殷红泪心口的青纹正顺着血雾蔓延,眼看要缠上慕青璇脚踝。
“破局点在西侧阵眼!”慕青璇嘶声喊,指甲抠进祭坛石缝,“裴元敬的罪天尺……能斩因果线!”
陆昭明旋身腾空时,血狱城穹顶已彻底漆黑。无数血色符咒从地底飘出,粘稠得像刚剥下来的人皮,眨眼拼成遮天蔽日的“牧”字。殷红泪的狂笑混在银铃声中:“看见了吗?这才是牧神者真正的饲——”
“喂你话真多。”
少年左眼猛然坍缩成黑洞。
逆星诀催动的刹那,整片血符天幕扭曲着被撕扯下来,星河碎屑从黑洞边缘喷溅而出。下方鏖战的敖烬突然龙吟震天——这傻龙竟在吞吃逸散的血雾,颈间逆鳞泛出不祥的紫光。
“敖烬吐出来!”苏九娘的牵机丝晚了一步。魔龙残魂的咆哮在敖烬识海炸开:“吃光他们……你就是新神!”
西北角突然爆开青光。裴元敬的半张修罗脸在血光里格外狰狞,罪天尺捅穿主持阵法的血狱长老胸膛,尺身铭文疯狂闪动:“二十年前玄渊阁的血债……该清算了!”
被钉穿的老者却在笑:“裴掌刑使,当年下令灭门的……咳咳……可是你亲爹啊……”
罪天尺骤然滞在半空。
趁这间隙,殷红泪咬破舌尖喷出血箭:“以吾为饲,恭迎堕神!”
祭坛彻底崩塌,裂缝伸出无数流淌腐液的巨手,直奔僵立的裴元敬。
“定。”
轻飘飘一个字,燕长歌手中的沙漏轰然炸裂。
金色沙粒凝成巨大时钟虚影,堕神巨手距裴元敬眉心三寸硬生生停住。白衣少司命的七窍却涌出血线,覆眼白绫寸寸成灰。“三十息……”他咳着血笑,“陆昭明……劈祭坛核心……”
断水剑的龙吟与九尾狐的尖啸同时爆发。百里惊鸿的独臂筋肉炸裂,剑光悍然劈向蠕动的巨手;苏九娘九尾全开,硬生生扛住三只拍向燕长歌的腐爪。陆昭明化作流星坠向地缝,玄骨银光在掌心凝成冰剑——
剑锋刺入祭坛核心的瞬间,殷红泪心口的青纹突然缠上他手腕。
少女带血的声音钻进识海:
“陆昭明……你我血脉同源……你真忍心杀唯一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