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武当山。
遥遥望去,只见群峰如黛,直插云霄。
在云雾缭绕间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仙家气象。
七十二峰朝大顶的壮观格局,令人心生肃穆。
尤其是主峰天柱峰,更是如同擎天巨柱,气势磅礴。
“终于到了。”
宁中则望着远处的武当山,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岳灵珊和曲非烟也兴奋地指指点点。
抵达山脚解剑岩,早有知客道人迎候。
听闻是华山派邱白少侠携宁女侠及家眷到访,知客道人不敢怠慢,立刻飞报上山。
不多时,一位身着青色道袍,气质清矍的中年道人快步下山相迎,正是冲虚道长座下大弟子清风。
“福生无量天尊!”
清风道人稽首行礼,笑着说:“邱少侠、宁女侠,一路辛苦!家师已在紫霄宫偏殿静候多时。”
他目光在邱白身上略一停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他感觉这位邱少侠的气息,比上次嵩山大会时更加渊深难测。
“有劳道长引路。”
邱白拱手还礼,宁中则等人也纷纷见礼。
在清风的引领下,一行人沿着蜿蜒的青石山道向上攀登。
石阶陡峭,两旁古木参天,鸟鸣幽幽。
不时有身着道袍的身影在山径间从容往来,一派清修气象。
行至半山,一座宏伟的道观出现在眼前。
红墙金瓦,飞檐斗拱,在云雾缭绕中更显庄严神圣,正是武当主殿之一紫霄宫。
殿前广场开阔,香炉中青烟袅袅。
清风并未引他们进入主殿,而是绕到殿后一处更为幽静的院落。
院中遍植青松翠柏,一方小小的石砌池塘里,几尾红鲤悠然游弋。
环境清幽雅致,与前方大殿的庄严形成鲜明对比。
推开虚掩的门扉,便是一间布置极为简朴的静室。
室内光线柔和,仅一榻一几三两蒲团。
案几上置有一红泥小火炉,炉上架着一把古紫砂提壶,壶嘴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
茶香清淡,却沁人心脾。
冲虚道长正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身着青灰道袍,面容清癯,长须垂于胸前,一派仙风道骨。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双眼。
“福生无量天尊。”
冲虚道长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邱白小友,宁女侠,诸位远来辛苦。”
冲虚道长朝几人点点头,邀请道:“山居简陋,唯清茶一盏,聊表心意,请坐。”
“见过道长。”
邱白、宁中则等人纷纷行礼,在清风的示意下,于冲虚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清风不再言语,悄然退至门外侍立。
冲虚道长目光扫过众人,在邱白脸上略作停留。
他并未立刻提及正事,而是不疾不徐地开始煮茶。
淡淡的茶香,随着水汽在静室中弥漫开来,沁人心脾,令人心神沉静下来。
连一路而来的风尘仆仆,似乎都被这茶香洗涤一空。
“此乃武当后山野茶,生于云雾之间,汲天地灵气,虽非名品,却也清心涤虑。”
冲虚道长将几杯色泽清亮,香气内敛的茶汤分与众人,自己也端起一杯,轻轻啜饮一口。
邱白品了一口,茶汤入口微苦,旋即回甘,一股清凉之意直透心脾,精神为之一振。
“小友眉宇间风尘未洗,却隐有神光内蕴,气息沉凝更胜往昔。”
冲虚道长目光直视邱白,只见邱白神光内敛,炁机浑圆,不由惊叹道:“华山一别,小友可是另有机缘,触摸到了那道天门?”
邱白放下茶盏,迎着冲虚道长的目光,坦然点头,眼中浮现出当时那清晰无比的感受,一字一句道:“确有收获,但晚辈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天堑。”
“晚辈全力冲击之下,如蚍蜉撼树,徒闻天门铮鸣,反噬己身。”
说真的,没穿越以前,邱白看那些小说,里面以凡俗世界的力量。
剑开天门,以剑斩仙。
那爽是真爽!
毕竟没成仙的凡人都能杀仙。
就像是黄巢陈胜他们一样。
事实上呢?
剑开天门?做梦呢。
天道桎梏,你连先天境界都突破不了。
更别说,到了末法时代,你连内力都练不出来。
剑开天门?你拿什么来开啊!
邱白幽幽一叹,摇头道:“非力不足,实乃……此路不通!”
“天门……”
冲虚道长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握着拂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眼中闪过复杂难明的光芒,更有深沉的无奈。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悲怆的苍凉,幽幽道:“小友天纵之资,际遇非凡,竟能如此清晰地触碰到它……”
“唉,看来天道有变,非是虚言。”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浩渺的云海,背影显得有几分萧索。
“方证师兄当日所言借王朝气运,小友想必记忆犹新。”
冲虚道长双手背负在身后,沉声道:“此路,确有其理。”
“江山社稷之重,万民愿力所聚,乃天地间最宏大、最接近本源的力量之一。”
“若能引动一丝为用,或可撼动天门,窥得超脱凡俗,踏入先天之境的契机。”
邱白心中微动,追问道:“道长,此路究竟如何走?”
冲虚道长转过身,目光如电,直刺邱白心底,幽幽道:“难!难如登天!非仅在于如何引动气运,更在于……位置!”
“位置?”
宁中则也忍不住出声,面露疑惑。
“不错!”
冲虚道长重重点头,拂尘指向窗外无垠的苍穹,语气冰冷的说:“天道有缺,规则已变!”
“自三丰祖师羽化后,这方天地所能承载的先天之位,就如同那唯一的紫薇帝星,仅存其一!”
“此乃天地规则所限,非人力可改!”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宁中则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微变。
唯一的先天之位!
这意味着什么?
已经很明显了。
冲虚道长目光炯炯,继续道:“后来者欲登此位,只有两条绝路可走!”
“其一,找到那位已占据此位的先到者!”
冲虚道长的声音陡然转变,充斥着冰冷肃杀的气息,斩钉截铁的说:“集天下群雄之力,倾尽所有,将其……斩杀!”
“夺其位,断其道!”
“以血与火,强行撕开一条登顶之路!”
“其二……”
他话锋一转,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语气凝重的说:“便是匡扶江山社稷,重振王朝气运!”
“以无上大功德,引动那衰败的国运龙气由枯转荣,由衰转盛!”
“当龙气勃发,国运蒸腾至顶点,天地规则亦会随之松动,这便是后来者冲击先天桎梏的唯一机会!”
“此乃顺天应人,然……何其艰难?”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