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楚翠,站在旁边。熟练的拿出银筷子,每一道点心和膳食,都亲自尝了一下。
周皇后有些好奇,看着楚翠:“楚翠。本宫好像以前...没有见过你?”
朱由检淡定从容,介绍道:“皇后。楚翠,是个苦命人。从小八岁就被她父母,卖进了宫里。”
“朕有一日,在御花园见到她被小太监殴打。”
周皇后不由得恍然大悟,脸上流露出一丝同情:“八岁?小小年纪,就被父母抛弃。”
楚翠听到这番话,心里暖意盎然。知道陛下,这是保护她。没有说出她是扬州瘦马的身份。
“对了,忠贤啊。你的侄子魏良卿,现在还被关押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吧?”朱由检面无表情,淡淡开口。
魏忠贤身子僵硬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是,皇爷。老奴,这个侄子犯了大明律法。这是他罪有应得。”
朱由检嘴角微微上扬,不由得笑了,柔声安抚:“别紧张,忠贤。这几个月,你做得事情朕都看在眼里。”
“你对于朕的忠诚,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朕待会就下旨,让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放了你的侄子魏良卿。”朱由检语出惊人,决定给魏忠贤一点甜头。
说起来,这个魏良卿也是倒霉。被在天启六年,被敕封为宁国公。
结果,到了崇祯元年。因为勋贵勾结建奴,被孙传庭当场抓获,受到了牵连。
抄家,下狱。
朱由检看在魏忠贤的面子上,没有杀魏良卿。直接把他关押在北镇抚司诏狱。
噗通!一声。
魏忠贤喜出望外,连忙双膝跪倒在地,朝着朱由检伏地叩首:“老奴,多谢皇爷!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面无表情,淡淡道:“倪文焕是你的人,麾下五虎之一。”
“你也不要否认。倪文焕作为太常寺卿、右佥都御史还有价值。”
小皇帝,这是在敲打自己。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魏忠贤面色一变,深吸一口气。权衡利弊,用头杵地:“皇爷。老奴愿意献出剩余的二百三十九万两银子,献给皇爷。”
朱由检听到这番话,脸上流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伸出舌头在嘴唇转了一圈。
“忠贤,你有心了。”
“王承恩。你记得和曹化涥说一声,魏忠贤进贡二百三十九万两银子。”
“全部放进内帑的府库”朱由检转过头,看着王承恩。
王承恩顿时一个激灵,腼腆的笑容:“是,皇爷。老奴会和曹公公报喜。”
“皇后。待会吃完早膳,帮朕写一道圣旨。”
朱由检转过头,看着周皇后,沉声道:“敕封孔有德河南巡抚,前军都督府右都督。”
一般来说,都督府分为五军都督府,也就是前.后.左.右.中。
在大明开国之初,五军都督府掌握实际兵权。到了明末,五军都督府就变成虚职。
周皇后迟疑片刻,询问道:“陛下。臣妾写圣旨,会不会...让文官觉得,后宫干政?”
朱由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不解之色:“皇后。你我结发夫妻。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外人的看法?”
“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太祖高皇帝,洪武大帝。他会在意文官的看法?他会在意陈友谅.张士诚的看法吗?”朱由检一针见血的分析。
“洪武四大案,死了多少人?十几万人,人头落地。”
“皇后,朕希望你明白。你是朕的妻子,结发之妻。不是文官集团,不是东林党人的妻子!”
朱由检真的有些生气,语气重了一些。
周皇后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跪倒在朱由检面前,伏地叩首:“对不起,陛下。臣妾...一时糊涂。请陛下恕罪。”
魏忠贤和王承恩,齐刷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朱由检深呼吸,稍稍平复自己的心情,伸手搀扶起周皇后:“起来吧,皇后。朕,刚才说话有些重了。”
“臣妾,谢陛下。”周皇后缓缓站起身,心里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惹的朱由检不高兴。
“皇后。你要明白,只有我们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现在是乱世,大明疲敝,危急存亡之秋也。”
朱由检缓缓开口,柔声安抚周皇后。
“在不改变,还是固执守旧。瞻前顾后,大明就要亡国了。”
“大明亡国了,他们这群文官,东林党人会第一个摇尾乞怜的投降。”
“朕可以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那你呢?皇后。”
朱由检开始危言耸听,描绘亡国的场景:“满清建奴入关,攻破北京城。到时候,皇后你有考虑过,自己的下场嘛?”
“皇后,知道靖康之耻嘛?”
“你知道,什么是牵羊礼嘛?去看看史书吧,亡国之君的皇后,下场都很惨啊。”
“你会被无数的建奴,蒙古鞑子糟蹋。搞不好,你还会怀上皇太极的儿子?”
朱由检抬起右手,放在周皇后白皙圆润的脸蛋上,语重心长道。
周皇后听完这番话,被吓得梨花带雨,美眸浮现一层雾气:“呜呜,呜呜。陛下,臣妾不想这样,不想大明亡国。”
王承恩眉头紧锁,脑袋开始回忆起来。皇爷说得,煤山歪脖子树?
紫禁城,有这个地方吗?
不行,待会去锦衣卫北镇抚司。让锦衣卫去调查一番。
魏忠贤回过神来,连忙开口表忠心:“皇爷。大明不会亡国的,绝对不会。”
“皇爷雄姿勃发,英明神武。乃是千古一帝也。”
“皇后。后宫干政和大明亡国,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楚。”
朱由检缓缓开口,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了,别哭了。都起来吧。”
“皇后。檫干眼泪,帮朕写一道圣旨。”
朱由检瞥了一眼,表情严肃,沉声讲述:“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东江镇参将孔有德,忠君体国.恪尽职守.忠于大明.忠于朝廷。朕龙颜大悦,敕封孔有德河南巡抚,前军都督府右都督。”
“孔友德,不得已用任何借口,拒绝上任。”
这个在后世,臭名昭着的大汉奸。“满清”的三顺王,孔友德。
自己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把孔友德从皮岛,调回中原河南。表面上是敕封他,当河南巡抚。
这样就可以慢慢找机会,收拾他,甚至杀了他。
要知道,河南总督是史可法。
自己可以写一封密折,让方正化去一趟。告诉史可法,找借口干掉孔友德。
周皇后连忙站起身,一双白嫩小手叠在一起,躬身施了一礼:“是,陛下。臣妾这就去写。”
“魏忠贤。去皮岛东江镇,传旨的官员,就是倪文焕。”
朱由检转过身子,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魏忠贤,特意叮嘱道:“你要告诉倪文焕。不管孔友德用什么借口拖延。”
“生病.麻疹.哪怕是得了天花.瘟疫.双腿残疾也要把人带回中原。”
朱由检右手拍了拍桌子,声音拔高八个分贝:“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魏忠贤表情凝重,双膝轰然跪地,用头杵地:“明白!皇爷。咱家会亲自告诫倪文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过了一阵子,周皇后拿起狼毫笔,用楷书写好了这道圣旨。
朱由检放下点心,喝完白玉碗里的肉粥。走了过去,从头到尾看起来。
“嗯,字写得不错。皇后”
“多谢,陛下夸奖。”周皇后甜甜一笑。
这个时候,方正化走过来,手里捧着皇帝印玺。
朱由检打开匣子,拿出印玺,盖在这道圣旨上面。
.....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魏忠贤凭借朱由检的旨意,见到了被关押两个月的侄子魏良卿。
魏良卿穿着囚服,躺在木板床上,两眼空洞而麻木。
“良卿。叔父,来救你出去。”魏忠贤连忙走上前,仅仅抱住亲侄子。眼眶微微泛红。
“叔父?”魏良卿回过神来,看着魏忠贤,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陛下的恩典,皇爷看在叔父。这段时间,劳苦功高”
“诶!你受苦了,良卿。”
北镇抚司镇抚使李昶,笑吟吟的走过来,手里拿着脚链的钥匙:“厂督大人,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您的侄子魏良卿,可是好好的。现在误会解除了,皆大欢喜。”
魏忠贤倒三角眼微微眯起,流露出阴鸷之色,仿佛一条毒蛇似的,准备一击致命。
回到东厂,安顿好自己的侄子。
魏忠贤第一时间,派人叫来右佥都御史倪文焕。
“厂公。卑职拜见大人。”
倪文焕作为“五虎”之一,小心翼翼跪下,朝着魏忠贤磕头。
魏忠贤坐在黄花梨木雕花椅上,翘起二郎腿。拿起翡翠茶盏,喝了一口雨前龙井。
“倪文焕。皇爷,点名要你去皮岛传旨。”
“皮岛?毛文龙。”右佥都御史倪文焕,满脸诧异。
“没错,就是皮岛毛文龙。”
“圣旨很快就会下来......”魏忠贤缓缓开口,大概的讲了一遍。
“孔有德这个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此去坐船,前往皮岛。必须要带回孔有德。”
倪文焕回过神来,缓缓站起身作揖行礼:“请厂公放心,卑职一定完成使命。把东江镇参将孔有德,带回中原。”
魏忠贤微微点头,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声音拔高两个分贝:“你毕竟是咱家的人。毛文龙,还是会给咱家一个面子。”
这句话,是实话。
魏忠贤的恶名,早就传遍大明两京一十三省。
毛文龙只有没有想造反,就不敢去得罪魏忠贤。这位大明的“九千岁”。
.....
陕西,汉中府。知府府衙,正堂。
尤世禄头上戴着乌纱帽,穿着巡抚的深红色官袍,官袍上面绣着麒麟,栩栩如生。腰系革带,胸前有补子。
“中丞大人。下官见过中丞。”
陕西总兵贺人龙,穿着甲胄,面无表情。独自一人走进府衙。
“贺人龙。西安秦王造反,打出清君侧的旗号。你这个陕西总兵,难道不知道吗?”尤世禄面色威严,右手拿着惊堂木。
陕西总兵贺人龙,面色平静,双手抱拳:“中丞大人,消息闭塞。下官确实不知道。”
尤世禄冷笑一声:“那你现在知道了。可以出兵剿灭叛党。”
“中丞大人,还不行。”
“放肆!贺人龙,你想做什么?本官,已经上奏疏给朝廷,八百里加急。”
尤世禄顿时十分恼火,拿起惊堂木狠狠敲打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