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上门来的是刘财主夫妻,带着刘盈语,刘觉桓,刘觉恒。
刘觉桓和刘觉恒很明显感觉到,父母亲和妹妹对于林家人,非常亲热,甚至超过对大伯,笑得比在自家府里高兴多了。
茶上来后,林家和刘家女眷没有避开,完全是通家之好的相处。
刘财主反客为主,带头参观林家的府邸,不算失礼,林泽阶姐弟常在他们别院学习,还当自己亲人发月例钱。
他们不见外,反而让林鸿福和陈秀枝高兴。
参观完,刘财主很满意这府邸,坐下来喝茶聊天,“泽阶你提的建议,内库想成立人参管理部门, 由我来主持对外一部份事务,我想找鸿福兄一起出任,职务任你选如何?”
林泽阶还没说话,林鸿福先开口,他陪笑着说道:“刘兄,我还是算了,不想出任官职。”
“这不是官职,替皇上内库赚钱,我们只要掌大局就好,工作不会很累,更多是拾遗补阙,核查账目检查工作就好,司礼监宝钞司是皇上家奴,基本工作做的尽心尽力。”刘财主细心的解释。
“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足,就不去管事了,我知道自己才能有限,惹人笑,自己不开心。”林鸿福还是明确拒绝。
刘觉桓和刘觉恒兄弟感觉不可思议,还有人能拒绝这么好的事,这可是为皇上的内库出力,表面没有职务,但一出动各地官吏很恭敬,有机会调出去升官也快。
说话间,张径香夫妻到,他和刘夫人本就是亲戚,张径香的姑姑是刘夫人青海郡主的母亲,是刘觉桓,刘觉恒和刘盈语的外婆,见面彼此间没有太多繁琐的礼节,女眷不用回避。
话题又绕回劝林鸿福出仕。
林鸿福笑着说:“我家在京城有中等庄田,我平时管管庄田,做一做手工,其实很快乐,去做我不擅长的事务,还得从头学还是算了吧!”
张径香比较了解林鸿福这个人,打圆场,“兄长别劝鸿福兄,人各有志,我们从小被教成,男儿要立大志成大业,但真的快乐嘛?不见得比得上鸿福兄幸福,我们一生,终日梦鱼,几人见鹿,束缚在功名利禄里面。”
林鸿福憨憨的笑着,他心里真是这样想,这些聪明人整天算来算去,又算出什么来了?还不是白了头发,苍老容颜,一场空。
他话的文雅一些:“我是无债一身轻,又有两个钱,闲时泡两壶茶,过过无出息的日子,做山中宰相。”
这话说的整天劳碌算计的张径香很羡慕,“人各有命,鸿福兄是有福之人,达到颜回的高度,陋巷箪食亦乐哉,贫,气不改 ;达,志不改。”
林鸿福笑着摇手,“哪有张进士说的这般高大,我怕给人误事,又出了丑,我本来是竹蔑匠。”
说话间忠诚侯吴邦绪,带夫人和世子吴中嘉来到,男女分开内外间,隔开坐下聊天。
女人天生是交际的高手,刘夫人青海郡主控场,亲亲热热的聊天,讨论时新的衣裳,京城有哪些新的织法和头饰。
刘夫人这几天都在宫内,由她来说宫内最新的流行趋势,大家都拜服。
男的在外间厅聊天时政,张径香和忠诚侯吴邦绪两人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兵部,两人很早以前就认识。
张径香和吴邦绪的父亲吴长民,是同科进士,又一起在翰林三年,以前时常去吴府,互相有关系,大家更亲密。
不可避免聊到最新的政局,就是成立的人参专卖管理,这可是官宦人家,庶子私生子最好的去处。
在内库是衣食无忧,一直传承的职业,如果皇上愿意转给户部管理,直接转为官员吏员,待遇不差。
很多府邸为了争把庶子,私生子送进新衙门,开始四处活动,有些东西一揭开,大家知道很赚钱。
参考因和田玉成立皇家专卖局,多放一些出来,好年份有90多万的银子利,其中过手的人又能赚多少?
人参比和田玉量更大,价格只要朝廷控制调整,这里做事那比朝廷官员还更高俸禄,没有多少责任,不显山露水。
忠诚侯都想把家族子弟,多塞几个进去,刘财主是负责人,一下谈好送两个侄子,自己一个庶子进去。
他为林鸿福不去人参专卖局感到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贴近皇家的机会,就要劝说林鸿福。
林鸿福表现极不在意,还是说不想去。
林泽阶更不在意,“叔叔不用劝,我爹就是这个性子,无非无是,衣食不求人,又识得三文两字,不贪不伪,一味乐天真,一品茶,五色瓜,四季花,人闲水北秋无价,让他按性子来。”
忠诚侯感叹着:“鸿福兄,你最有成就是生个好儿子。”
林鸿福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很欣慰骄傲,“我儿和我不一样,处处聪明,我这当爹愚笨,所以守着他就好,看到我儿子我就高兴,我不用他大富大贵,只要我儿健健康康就好。”
忠诚侯想到家族战死的兄弟长辈,父亲和弟弟在冰天雪地里苦熬,今日这富贵,明知是家族用鲜血浇灌出来,还放不下,不由更加佩服林鸿福,“鸿福兄,真是看得透,有你淡泊的性子,相信以后泽阶不会在钱财,权势中执着。”
人家父子都不在意,忠诚侯不再劝说,提到朝廷上的事情,“张侍郎,吏部上下一举被端,这次京察外察会不会停摆?不知会是谁接任吏部尚书,是不是按惯例,礼部尚书接任吏部尚书?”
张径香反问他:“你上表了没有?”
“上表了,我们兵部对皇上决定一致拥护,这回朝中是风雨飘摇,径香兄,听说因抄整个吏部,户部入账几百万两,可否先调拨一些到边关凉州?我爹和你可是同科老朋友,在凉州受苦受冻。”
“我知道你父亲想报仇,你的叔伯和我是好朋友,我一样同仇敌忾,但目前不是好时机,财力不允许,打仗打的是钱粮,得先让中原百姓喘息一下,免去他们的治河公摊的税,一开仗就要加收至少不下三成战争税,江南和中原百姓负担不起,会内乱。”张径香拒绝吴邦绪的试探。
“这是内阁的态度吗?”吴邦绪脸沉如水,为家族的报仇什么才能行,还要等多久?
张径香淡淡的点头,“攘外必先安内。”
林泽阶不想他们争论,“先生,叔叔,时辰差不多,看来薛亲王是不会来,我们开席如何?”
张径香趁机转移话题,不要伤和气,点点头,“这回做什么好吃,你做一回菜,我可吃七年,听你师娘说你要出新菜式了?”
“先生吃了舌头可别吞下去。”林泽阶凑趣的说道。
“这么有自信,我很期盼,那就上菜吧!”张径香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