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县里即将举办大集的消息,开始被张家屯各个生产队长进行小范围传播。
叮嘱各队的乡亲,可以将消息告诉左邻右舍,但是绝对不能大肆声张。
县城大集存在着大量不符合规矩的情况。
属于和上头规定对得干。
任何商品都可以拿到集上卖,一旦闹得尽人皆知,引起上头的不满,说不定这场大集就会被取消。
与此同时,王川准备请客的消息也跟着不胫而走。
凡是不久后给王家干活的乡亲,都将受到王川的邀请,敞开肚子去王家大吃大喝。
距离大集开市还剩一天,王川一家人借用队部后面的空地摆大席,招呼众人过来喝酒吃饭。
“大家伙让我说几句,咱们住在同一个屯子,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哪有那么多的话可唠,总而言之,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谁都不能客气。”
“我明天还有点事情,今天不敢喝得太多,这碗酒算我敬大伙了。”
空地位置摆放着大大小小十几张桌子,王川,张铁山,张二丫,徐秀云,王山,还有王川的父母亲同坐一张桌子。
大家伙非得让王川讲几句话。
王川端起装满酒的海碗,满面笑容地和乡亲们说了几句俏皮话。
紧接着,王川将酒一饮而尽。
碗口对着地面,酒水被王川喝得一滴不剩。
“好!”
张二宝大喊了一声,招呼大伙都别装假。
今天吃了王家饭。
过几天干活的时候,全都是卖一把子力气。
谁敢偷奸耍滑,谁就是没良心的王八犊子。
一时间,现场热闹无比。
喝酒吃肉,划拳行令。
屯子里的小孩闻着香气过来讨要吃的,王川来者不拒,吩咐徐秀云和张二丫给各家孩子带一些馒头回去。
为了今天的这场酒席,王川准备了200斤大米,100斤白面,数量不等的各种兽肉。
明天要去县里赶大集,王川自然不敢多喝,唯恐喝多爬不起来。
陪酒工作自然而然交给了大哥王山。
王山端着酒碗给老丈人张铁山敬酒,又替王川挡下其他人敬的酒。
热热闹闹的开工宴,一直到傍晚才结束。
乡亲们有说有笑地告辞离开,左邻右舍的妇女主动留下,帮徐秀云和张二丫收拾残羹剩饭。
凡是帮忙干活的妇女,可以拿走一部分剩的折箩。
时间到了第二天上午。
王川收拾好东西,叫上二赖子和张抗美,各自骑着自行车前往县城赶集。
根据梁金泉透露的消息。
县城大集将于中午十二点准时开市。
明白大集的特殊性,纵使赶集的老百姓络绎不绝,消息也始终没有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
外乡人来此。
若不是刻意打听,根本想不到县城会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集市。
“二哥,这次赶集的老百姓可真多啊,这条路都快被牛车,马车挤满了,看来各个生产队对于这次的大集也是特别重视,不然,也不会将生产工具借给赶集的乡亲们。”
“生产队的日子不好过,他们不敢出这个头,就委托有胆子赶集的乡亲们帮忙卖一些属于集体的农副产品,换钱和粮食,应付接下来的秋季公粮上缴。”
离开张家屯不久,王川三人的自行车行驶到大路。
沿途的一幕幕令人倍感惊奇。
通往县城的公路人满为患。
到处都能看到赶集的大车,步行的老百姓。
以往,老百姓去县里办事,大多数会选择步行前往县城。
只有家境优渥,或者亲属在相关部门工作的老百姓,才有能力骑着自行车进城。
至于牛马大车,唯有生产队才能使用。
今天,乡下通往县城的公路,几乎成了牛马大车的海洋。
畜力车一辆接着一辆,场面热闹,浩浩荡荡。
一年中,唯有上交公粮的日子,才会出现这种车水马龙的景象。
二赖子看了看左右,说道:“二哥,乡亲们车上装着大麻袋小麻袋,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咱们要不和他们商量商量,用钱换点东西?”
“二赖子说得没毛病,前面那辆大车装着好多瓜果蔬菜,不如现在把人拦下,和乡亲商量商量,买点瓜果蔬菜带回屯子。”
张抗美提议道。
不远处,一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平板车,车上放着几个手工编织的大箩筐,里边装的不是蔬菜,就是水果。
湛清碧绿,水灵灵。
一看就是刚摘下来不久的新鲜瓜果。
王川笑道:“就算现在把车拦下来,拿钱和赶车乡亲买了水果和蔬菜,咱们不是还得拉到县里,忙完今天的事情,才能把东西运回屯子。”
“到了县城办完事,再买东西也来得及。”
王川提醒二人不要因小失大。
今天赶集的主要目的是购买各种零碎。
“青峰,你是不是忘了,咱们赶集到底是为了干啥?”
“这能忘吗,当然是买马了。”
二赖子不假思索道。
“把马买到手,剩下时间再干别的事情。”
话音刚落,王川突然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张抗美和二赖子也跟着下了车。
不是自行车出现了问题,而是前方的道路被几辆马车堵住了。
两驾马车横在路中间,赶车的车把式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骂骂咧咧,附近的几名车把式各自帮着一伙人,双方吵得那叫一个凶。
两伙人发生摩擦,其余的赶车群众分别将车停下看热闹。
没人疏通的情况下,前方道路短时间内无法畅通。
王川索性下车步行,把自行车扛在肩膀上,绕过前方塞车的路段。
走到几分钟,三人重新将车放下。
张抗美无语道:“这叫什么事,赶大集本来是件高高兴兴的事,非得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他们把路给堵上了,其他人也不说帮忙劝劝。”
“这种事情没法劝,搞不好还会落得一身的埋怨。”
二赖子说道。
有人天生就是人来疯,越劝闹得越凶。
两伙人来自不同的生产队,围观乡亲是别的生产队社员。
大家既不沾亲也不带故,看热闹还来不及,没人会主动出面打圆场。
“二哥,那边好像出事了?”
二赖子话刚说完,张抗美打算骑上自行车,猛然间看到公路下面的一片林子里出现了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