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想利用这个机会,彻底把李家的势力,从军营中清理出去,让韩国公能够消消停停的,在府上颐养天年。”
朱标说话留了三分情面。
可朱雄英却是半个字都不信。
【爹爹,你刚才那种想刀人的眼神,可不是单纯的清理,你不会是想抄了韩国公府吧?】
朱元璋视线定格在朱标的身上。
有乖孙挡着,他看不清楚标儿的神情如何,但通过乖孙的心声就知道,标儿有所隐瞒。
“标儿,你说的清理,是怎么清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简简单单八个字,稀松平常的语气。
透露出来的杀机却让朱元璋为之浑身战栗。
那李善长连他都不顺着,以前明里培养胡惟庸这样结党营私的学生,如今暗里挑拨文臣武将与皇家的关系。
上行下效,李家其他子弟,也是有样学样,尤其是李德李贤李助三人,都被调到了神机营,还一边吃苦连天,指责茂儿故意刁难他们,一边生龙活虎地作画,留下茂儿闲时“胡闹”的证据,送回李府。
可见,李府上下没有一个顺从的人,或多或少全都长着一截反骨。
“算了算了。”
朱元璋想到这些糟心事,还是按照以前约定好的。
“标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咱只要求一样,别让人往你身上泼脏水,说咱老朱家要卸磨杀驴就行。”
“放心吧。”
朱标自信一笑。
“儿臣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
【不管爷爷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本来都放下心来的朱元璋,此时都想捂住乖孙的嘴了。
可是,心声是心里话,捂嘴也没有用。
好在这时,门外传来云奇的声音。
“陛下,太子殿下,早膳好了。”
“饭饭!”
朱雄英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松开朱标蹲下来,手脚并用地往外爬,一边爬一边催。
【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抱着我去吃饭啊!】
大人们的事情解决了,难道还要饿着小孩子的肚皮吗?
朱标眼疾手快的在儿子爬出垫子的范围内时,拦腰把人抱起,对着已经吃过早饭的父皇点头致意。
“父皇,儿臣先带英儿去吃早饭,京营那边……”
“咱跟徐达说一声,再迟两天公布发放耕地的事,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
“多谢父皇!”
等到父子俩说完正事,朱雄英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我闻到虾仁粥的香味了!】
“爹爹!”
“冲冲冲!”
……
“吁~~”
陆垚率领三十个手下,来到溧阳城时,并未没有立即进城,而是围着城外的五千亩官田,审察了一晚,等到亮开城门,这才进城直奔县衙而来。
剩余的七十个手下兄弟,则分散到各镇区,按照溧阳县去年末提交的官田登记册,前去审查实际情况。
这是太子殿下和毛指挥使,在临行时给他们安排的战术。
一支明面上应付县衙的敷衍了事,剩下的则兵分两路,去摸一摸溧阳县官田的实底。
马匹刚停下,便有守门的衙差冲上前来。
“什么人?”
“我乃锦衣卫百户陆垚,奉命前来查验溧阳县的官田。”
陆垚并未下马,从怀里掏出令牌,扔到衙差的怀里。
他身上还带着盖有玉玺的圣谕,那是他此次来溧阳县的钦差身份证明。
只有溧阳县的最高长官庞知县质疑时,或可一观。
衙差光看这支队伍,每个青年二十左右的年纪,虽然风尘仆仆,但眼中精光闪烁,浑身都是腱子肉,就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等到得知这是在京城能止小儿夜啼的锦衣卫,吓得差点把陆垚扔到怀里的令牌,失手给掉地上。
“原来是陆百户,小的有眼无珠,失敬失敬。”
“无防。”
陆垚没有为难一介衙差的想法。
谁叫他们这次出行,为防暴露身份,既没穿着飞鱼服,还把绣春刀也给藏了起来呢。
认不出来才是正常的,要是认出来了,那就成怪事了。
“各位大人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禀知县大人。”
衙差也是一个人精了,看到陆垚他们没下马,就知道一定是急事。
赶紧让同僚帮着招呼,自己脚下生风,往县衙后院快跑过去。
……
县衙后院。
最近才娶了一房新妾的庞知县,夜夜笙歌达旦,鸡叫三遍才睡下,哪怕白天有百姓击鼓申冤,有钱有势的,他会出面,没钱没势的,连忙诉状都要转好几遍手,扒好几层皮,才能递到他的面前来。
要问离着京城不远,万一有人进京告御状怎么办?
县衙里的大小官吏,大多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想替他背锅的人,都能从县衙大门排到城门去。
再说了,那百姓上京要路引,还得看县衙批不批呢!
就在这一手遮天的情况下,庞知县在昨日收到京城李府的来信后,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肃清了衙门上下,并和新纳的小妾分房睡,早睡早起,就怕锦衣卫随时抽查。
没想到,早饭都吃完了,他等的人还没来,锦衣卫要办什么差事也不明白。
“不应该啊,那信上的字迹虽然不是韩国公的,但信鸽是啊。”
往年红白大事送孝敬,还有年底吏部考核评级与述职打点,溧阳县有专门飞李府的信鸽。
昨天早上收到信的时候,他还专门提笔道谢,说不日准备份土特产,给韩国公府送过去呢。
信件是不可能会被调包的,难道传闻是真的。
韩国公因胡党一案,失去了陛下的信任,又一次揣度错了圣意?
“要真是这样的话,土特产就随便准备几样,今年给韩国公府送的中秋月饼,就要从黄馅换成白馅了。”
话音刚落。
外面传来今日守门衙差,吵闹的声音。
“知县大人!”
“大事不好了!”
“锦衣卫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