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胡府敞开的偏门,应声紧闭。
刚刚消停的马儿又尥起了蹶子。
费聚一边驯着马,一边朝着府内大喊。
“我是平凉侯,有要事和丞相说,快放我进去!”
费聚武功高强眼神好,当然看得到,听得清,府内鸡飞狗跳般的骚乱声,还以为胡惟庸这是准备让家人收拾细软跑路呢。
要是真让胡家人跑掉,那他还怎么将功补过?
因此,他这一嗓子喊得震天响,声音穿过庭院,传进了正在大厅与赵庸、商暠和陈宁等人,焦急等消息的胡惟庸耳中。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喊丞相?”
胡惟庸问赵庸。
赵庸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子中兄你听错了吧。”
他一下子就听出来,喊话的是费聚那个好心办坏事的蠢货。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费聚武功比他强很多,平日里和胡惟庸走得又近。
他都派了亲兵去抓燕王,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怎么可能会让费聚来分他一杯羹呢?
在京城造反又不是两军对垒,讲究人多力量大,他们这次的计划,是出其不意,攻……
“侯爷不好了,太子把燕王救了,来福客栈被炸又被烧,在附近埋伏的五十人全部被杀,计划败露了!”
打马赶来的手下,语气急促的说完,抬起头,却见在场的各位大人们,一脸呆滞的模样,只能提高了声量询问。
“侯爷,太子率领亲军正在救火,很快就会发现是侯府的亲兵,如今该怎么办?”
赵庸被问急了,气得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问我,我问谁啊!”
谁能想到,五十个能够以一敌十的亲兵,加上用二十万两银票当诱饵,居然拿不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燕王。
想到死掉的那五十个亲兵,赵庸心都在滴血。
胡惟庸同样觉得很窒息,特别是听说来福客栈还炸了,更是糊涂起来。
“被烧是为了抹掉动手的痕迹,被炸是怎么回事?”
“是燕王他带的火药……”
听完手下的解释,胡惟庸猛地一个踉跄,要不是赵庸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指定要坐到地上了。
而赵庸实际上也很震惊,他也没想到,被他轻视的燕王,居然胆大心细到这种程度,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们的计划,还想着将计就计,把他们给揪出来。
“丞相大人,悔不该小瞧那燕王,应该换个皇子下手的!”
“……”
胡惟庸张了张嘴,没有反驳,也无力反驳。
确实,要是早知道燕王这么难对付,哪怕是多费一番周折,或是换其他人当作目标,计划也不会败露。
可万事难买早知道,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燕王险些被抓的事惊动了太子,朱元璋一定也知情了,你刚才说燕王因为受伤没有回宫?”
“是,据说是火药炸开的时候被涉及,震伤了耳朵,楼御医说不能擅自挪动。”
“太好了!”
胡惟庸立即嗅到了一线生机。
孙幕僚和黄幕僚,同样想到了,利用这件事,再设一个陷阱。
“主公,此时只需要加派人手去把太子一行围起来,再在京城各处放火抢掠,惊扰百姓让城内乱作一团,只要城内兵马自顾不暇,陛下一定会亲自带兵出宫搭救,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胡惟庸神色疯狂地看向赵庸。
赵庸被他的眼神盯得心脏突突乱跳,连忙劝告。
“丞相大人,收手吧,燕王的事一定会让陛下引起警觉,哪怕出宫,也一定是前呼后拥,我们的人手根本接近不了。”
“别人接近不了,但是南雄侯你浑身是胆,武艺高超,你一定可以!”
胡惟庸抓住赵庸的手,掷地有声地保证。
“只要你敢当这个先锋,事成之后,你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可愿意?”
赵庸不太愿意。
首先,被称作浑身是胆的那个不是他,而是曹国公李保儿,其次,他的武艺也不比在陛下身边的亲军统领毛骧高强,冲上前去只有受死……有了!
“丞相大人,这事平凉侯当仁不让!”
“谁?”
胡惟庸皱着眉松开手,一脸怀疑地打量着赵庸。
“南雄侯你这是想半途而废吗?太子可不是吃素的,就算他今日查不出来福客栈是你派去的亲兵,迟早也能查出你来,再说了,如果起事失败,就算我不会告发你,别人呢?”
他特意斜了一眼已经坐不住的陈宁和商暠,不言而喻。
这个时候想散伙,已经迟了!
赵庸再傻也知道谋逆这种事,只许成功没有失败更没半路撤退可言。
正巧这个时候,又传来了费聚的喊声。
“丞相大人!”
“子中兄!”
“胡子中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
赵庸这会儿不再装耳聋没听见,连忙指示前来传话的下人。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平凉侯在叫门吗,赶紧请他进来!”
胡惟庸刚才就依稀听到有人喊他,但赵庸说他听错了。
此时见赵庸改口,再联想到前后态度变化,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情还没成,赵庸就想着争功了!
但凡不是手上无人可用,胡惟庸都想让人把赵庸这个蠢货给踢出去。
“快!请平凉侯进来!”
胡惟庸略一思考,还是撒开了赵庸的手。
“我亲自去请吧!”
门外。
喊得口干舌燥的费聚,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
“今天出狱没看黄历,要不改天再来?”
他对胡惟庸这个人比较了解,擅弄权术但没有什么危机感。
陛下今早才把毛麒下狱,胡惟庸怎么也要像当初对待吕本那样,先想着用四两拨千斤的法子摆平,只有走投无路,才会用别的冒险激进的方法。
所以费聚只是来打声招呼,见府门久叩不开,于是打马要掉头。
就在这时。
胡府大门“吱呀”一声洞开,胡惟庸笑脸相迎。
“平凉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子中兄,原来你在家啊,我这不是在诏狱里挨了陛下一顿打,心里不舒服,想来找你谈谈心。”
费聚漫不经心的说着,也没打算第一次就能完成任务。
好事多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