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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胡闹之后,夜幕降临,晚饭时间也到了。

虽然屋外天寒地冻,但堂屋里那张烧着炭火、走着烟囱的四方桌,还是让整个室内都变得非常温暖。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炎热。

兄妹俩坐久了,额头都渗出了细汗,眼睛也被烟熏得有点发干,不太舒服。

毕竟是新修的房子,很多细节也不是特别完善,凑合着住一晚,倒也无妨。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要去给爷爷奶奶扫墓,祭拜一番,然后就该踏上回程的路了。

倒也不是不想多待,只是这次回来的时机,是父母特意翻着日历定下的。

再加上也考虑到兄妹俩可能住不习惯,所以并没有打算久留。

因为等他们这次回去后,很快,就要远赴他国,开始一段全新的旅程了。

俱乐部那边已经帮忙办妥了所有证件,签证也很快就下来了。

想到以后打比赛就要像空中飞人一样到处飞,兄妹俩都觉得有些疲惫。

但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毕竟,他们可以去打更高强度的比赛,也可以去到很多不同的国家和城市,见到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

……

大清早,他们一家四口就已经齐聚在此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洛家一行四人,外加一个担当向导的二伯家二哥洛双承,便齐聚在院子里,准备上山扫墓。

主要是洛风生他老爹也记不清具体墓的位置了。几年没回来,山上的景物变化不小,还得是每年都回老家过年的二哥,对这边要熟悉得多。

“小心点,莫摔到哒。”走在前面的二哥回头叮嘱道。

“oKK!”洛云舒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他们正沿着荒废的田埂行走。

由于现在压根没什么人走这条路,周围的杂草,或者说各种洛云舒也叫不上名字的植物,长得比人还高。

许多植物的叶片边缘十分锋利,如果徒手去拨,很容易就会被割破手指。

“幸好是冬天,穿得厚。”洛云舒心里默默庆幸。

要是夏天过来,再配上田间地头无孔不入的蚊虫,那滋味,简直不敢想。

走在队伍最前面开路的,是二哥和他们的老妈,两人各拿了一把看着就颇有年头的镰刀。

刀刃应该是许久没磨了,但用来砍这些杂草和细树枝,依旧是摧枯拉朽。

至于为什么是老妈拿着镰刀在前面开路,而他们老爸却跟在后面?

这就要说到一点:他们的老妈,李婉华女士,是个干农活的好手。

即便在城里过了这么多年,这身本领也丝毫没有生疏。

在这方面,洛山想当一回男子汉都当不了,只能乖乖跟在老婆身后,提着一个装满烧纸、香烛等祭品的黑色大袋子。

这些崎岖的泥路,对洛风生兄妹俩来说,走起来相当费劲。

他们小时候回乡下,纯粹就是来玩的,正事没干多少,倒是经常滚得一身泥。

加上各种植物遮挡视线,脚下又是前人踩出来的、不成形的阶梯,洛云舒走在最后面,下一些陡坡的时候,还得哥哥在前面接应一下才行。

至于老妈,走得比他们老爸都快,脚下生风,一两步就轻松地跳了下去。

奶奶的墓还是很快就找到了。

毕竟是后来新修过的,离老屋也比较近,虽然被疯长了几年的杂草遮挡得差不多了,但凑近了还是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

“先把这些树枝都砍哒,免得等哈烧纸把山点燃了。”老妈将袋子放下,拿起镰刀,一改在家里的温柔模样,砍起周围的树枝来虎虎生威。

“妈,我来试一下呗。”洛风生看着老妈砍得如此轻松,有点手痒。

“行,你来,我正好休息一下。”

洛风生接过镰刀,却又有点怕砍到自己,只能摆出一个相当诡异又别扭的姿势——他右手握着刀,屁股使劲往后顶,只伸着个上半身,小心翼翼地往前砍。

结果,搞了半天,一根小树枝都没能砍下来。

李婉华看到自己傻儿子这副“废物”模样,实在受不了了,走过来一把夺过镰刀,开始手把手地亲身传授。

“你左手得把树枝这边抓着啊,用力往下拽,你那样虚空砍,肯定砍不掉啊!”

说着,她左手抓住一根从旁边大树上侧长出来的枝干中间,右手握着镰刀,对准根部,连续几次挥砍。

刀刀暴击!

洛风生半天没搞定的问题,在她手下,几秒钟就轻松解决了。

洛风生不再自讨苦吃,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老妈又转头问了问洛云舒,洛云舒就乖巧多了,头摇得像拨浪鼓。

“妈,等哈烧香,不怕把这些干树叶子点燃嘛?”回了老家,她的口音也渐渐变成了普通话和方言的混合体。

“这不是正在砍吗?就是怕烧起来才要清出一片空地。”

“这泥巴头还有些枯树枝,不怕烧起来吗?”洛风生感觉这要完全弄干净,也太麻烦了。

“没得事,你把周围哈拉开了就行,烧不起来的。”老妈回答道,“现在烧山哒可是犯法的,前段时间还听说哪儿有人丢个烟头烧了山,被抓哒嘞。”

洛云舒突然发现了盲点:“啊?妈,那你们以前烧山不犯法?”

“以前?以前啷个(怎么)得烧得起来噢,”老妈笑了起来,“这一片山坡,以前连棵像样的树子都不得有。”

“为啥?以前长不起来?”洛云舒赶忙帮忙从袋子里拿东西,随口继续追问。

“以前人多撒,树子早就全都砍了当柴火了,根本长不到这么高。”

老妈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回忆,“你不晓得哦,在那个时候,这些树子好珍贵的。”

“经常为了棵树,我们跟别家还要吵架,土地边界上长了棵树,我们要争,因为可能这棵树在我们这边,别个又要说是他们地上的,好砍去烧。”

“勒个嘿人(这么吓人)吗?”洛风生也是头一次听老妈讲这些。

以前光听老爸吹牛了,全是些没营养的。

果然,还是老妈这里干货多啊!

“那是,柴火肯定不够用撒。而且那个烧完的草木灰还可以当肥料,哪个家都要抢。”

“好了,你们来,把这个纸房子搭起,烧完了拜一拜。”

这个洛风生和洛云舒以前就会,每年过年都会在家楼下烧纸祭拜。

只是今年比较特殊,这些厚黄纸是定好的,上面还要用一张特殊的纸,写上老爸教的、关于祖辈的一些信息。

两人将纸钱摆成一个简易的房屋模样,点燃,然后将剩下的纸钱一张张丢进去。

火光燃尽,兄妹俩认真地磕了几个头。

同样的流程,又在爷爷的墓前走了一遍。

只是爷爷去世得早,以前埋得也比较偏远,找起来多花了不少时间。

忙忙碌碌一上午总算弄完,在二伯家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后,洛风生他们就打算坐车回家。

稍微休息一下,收拾好行李。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洛风生和洛云舒就在在老爸老妈那看似不舍实则窃喜的眼神里,坐上了去往机场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