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从石门缝隙里渗出，映在叶婉儿瞳孔中一颤。她没有眨眼，目光顺着那微弱反光滑向高手右肩胛——就在他掌心再度发力的瞬间，黑雾凝链的动作迟了半息，仿佛经络被无形之物卡住。
那一瞬，她舌尖抵上齿根，咬破内壁。血腥味在口中散开，神识骤然清明。她低声道：“左进三寸必滞，陈智踏震宫，憋宝人扰其听。”
声音极轻，却如刀锋划过死寂。陈智伏地的手指猛然扣紧砖缝，借力侧滚，左腿蹬地而起，整个人如弓弦弹出，直扑震位。同时，憋宝人撕下贴身黄符，指尖蘸血，在符纸背面疾书三笔，符面顿时泛起暗红波纹。他双掌一合，再掀，符纸拍地炸开，声波呈环状扩散，西北角那盏靛青灯笼中的残魂动作猛地一顿，诵咒声出现裂隙。
高手察觉异动，掌势未收，反手欲结新印。可就在这转换之际，右肩旧伤处传来一阵灼痛——那是四十年前归墟封印崩塌时留下的道痕，早已被岁月掩埋，此刻却被叶婉儿那一眼锁定。
陈智落地刹那，镇魂钉脱手掷出，钉尖撞上地砖缝隙，发出短促金鸣。震动顺着地脉传至高手足底，令其站位微偏。也就是这一瞬，叶婉儿腾身跃起，铜钱剑在空中划出九道虚影，金纹流转，似要斩向咽喉。然而下一刻，她身形突折，真身贴地滑行，狐火自足底燃起，托着她如风掠过砖面，在黑链闭合前钻入死角。
剑尖直刺右肩胛骨下方三寸。
金属入肉之声极轻，却让整个大殿气流为之一滞。高手掌心黑雾溃散，五指僵在半空。他缓缓低头，看着那截嵌入经络的铜钱剑，眼中血纹剧烈扭动。
叶婉儿不退反进，左手掐诀，体内狐火逆冲经脉，沿剑身注入伤口深处。火焰并非外焚，而是沿着对方灵脉逆行，烧断连接防御节点的隐线。高手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右臂微颤，黑链开始龟裂。
“成了。”陈智喘息未定，已将相机感光板猛拍地面。板面残留的能量波形瞬间重现，与灯笼阵列的共振频率形成冲突。西北角残魂彻底脱节，诵咒声错乱不堪，三重叠咒结构动摇。
憋宝人倚墙而坐，嘴角溢血，手中最后一枚断脉钉已被汗水浸透。他抬手，用拇指将钉尾抵在眉心，以精血激活封印纹路。钉身泛起幽蓝光泽，随即脱手飞出，精准钉入高手右脚涌泉穴。
高手身形剧震，膝盖微屈，掌心再次凝聚的黑雾轰然溃散。他抬头看向叶婉儿，声音沙哑：“你……如何知此伤？”
叶婉儿未答，只将铜钱剑再送一分。狐火深入经络，烧断最后一道连接线。高手右臂彻底失力，黑雾消散，灯笼阵列光芒黯淡，残影动作迟缓，如同锈蚀机括。
陈智趁机翻滚至叶婉儿身侧，低声问：“还能撑多久？”
“最多半柱香。”她声音发紧，右臂烙印崩裂加剧，鲜血顺指尖滴落，在地面汇成细流。她不敢松手，唯恐高手恢复运转。
憋宝人靠墙喘息，手指仍勾着一枚未掷出的破煞钉。他盯着高手足底那枚断脉钉，低声道：“钉住了涌泉，但他还能调动头顶百会。若让他接通天灵，立刻就能重启阵列。”
陈智点头，迅速摸出相机电池，撬开外壳，取出内部金属片。他将金属片贴于感光板边缘，重新拍地，制造出一段虚假能量脉冲，引得灯笼阵列短暂紊乱。
叶婉儿抓住时机，催动体内残存雷意，沿剑身压入对方经络。紫电在高手体内炸开，逼得他接连后退两步，脊背撞上石柱。柱上符文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高手终于开口，声音不再平稳：“你们……不懂这门后的代价。”
“我们不懂。”叶婉儿冷笑，“但你怕它。”
她猛然抽剑，带出一串血珠。高手右肩伤口焦黑，狐火仍在经络中游走，短时间内无法凝聚法力。
陈智迅速环顾四周，发现灯笼阵列已有两盏熄灭，其余光芒摇曳不定。他低声说：“残魂频率还在下降，再有一次冲击，就能彻底打乱同步。”
憋宝人摇头：“我没力气了。”
“不用你动手。”陈智将感光板递过去，“帮我盯住西北角第三盏灯，只要它一脱节，立刻敲地三下。”
憋宝人接过板子，手指搭在边缘，眼神死死盯着那盏灯。
叶婉儿持剑而立，目光锁定高手双眼。她知道对方在等，等他们主动进攻，等他们露出破绽。但她更清楚，真正的机会只有一次。
高手缓缓抬起左手，掌心朝天，似在感应什么。门外风声忽止，鸟居上的铃铛不再作响。整座神社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
然后，他动了。
左脚前移三寸，正是叶婉儿预判的滞点。可这一次，他的步伐没有停顿。
叶婉儿瞳孔一缩。
“不对！”她喊出声。
陈智猛地回头，看见高手左肩微微下沉，一道银线自袖口滑出，缠上手腕——竟是从石门中渗出的那抹银光！
银线如活物般攀附其身，瞬间贯通四肢百骸。高手原本萎靡的气息陡然暴涨，黑雾重新凝聚，比先前更加浓稠。
“他用了门里的东西。”陈智低吼。
叶婉儿挥剑再上，金纹爆闪，直取咽喉。可高手抬手一格，竟以肉掌夹住剑刃。她猛力抽拉，剑身纹丝不动。
高手嘴角扬起，低声道：“现在，轮到我了。”
他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浮现一团旋转的黑焰，正缓缓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