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砸在地面，发出一声轻响，像钟摆敲在第三格。
裂缝边缘的黑光立刻泛起，如同被唤醒的蛇眼。我盯着那道愈合的纹路，掌心伤口还在渗血，一滴，两滴，三滴——每滴间隔三秒，分毫不差。而黑气的复苏也恰好在第三滴落地时启动，先是轻微震颤，接着油状痕迹缓缓外翻，仿佛门轴开始转动。
这不是攻击。
是回应。
我抬起手，让血悬在刀背上，迟迟不落。等了整整五秒，血珠终于坠下。它落得晚了。
裂缝只动了一下，像是迟疑。一道黑气试探性地探出，贴着石壁滑行半尺，又缩了回去。
“你慢了。”我低声说，像是在对它说话，“你等不及。”
我闭眼，听心跳。太快，乱如鼓槌砸铁皮。血滴也因此不稳，有时两秒一滴，有时四秒。每次节奏错乱，黑气的反应就变得迟钝，甚至中断。可当我强行压住呼吸，把心跳稳在四拍一组，血滴恢复三秒一落时，那裂缝立刻活跃起来，黑光流转，蓄势待发。
它依赖节奏。
不是靠视觉，不是靠听觉，而是靠某种频率的共振——我的血落，就是它的节拍器。
我睁开眼，看向陈智。他靠在墙角，左臂黑线已爬至锁骨下方，皮肤泛出青灰，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没时间了。
我割开掌心，鲜血涌出，直接抹在他唇上。他喉咙动了了一下，眼皮抽搐，手指猛地一蜷。
他睁开了眼，眼神浑浊，但还在。
我没说话，只是抬起右手，在他掌心轻轻敲了三下。
一下。
两下。
三下。
然后指向地面我的血迹。
他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了。我再敲三下，他跟着抬手，在自己腿上模仿节奏。一下，两下，三下——慢了半拍。
我摇头，重新来。
三次之后，他终于跟上。指尖微颤，但节奏准确。
我又指了指自己的刀，再指前方裂缝，然后做出挥刀动作。他盯着我看，瞳孔收缩，终于点头。
血玉还贴在胸口，发烫。我把它掏出来，裂纹更深了，黑丝缠绕，像被毒藤勒住的心脏。但它还在震，微弱地，和我的血滴同频。
我将血玉塞进陈智怀里：“它能挡一次，别让它挡第二次。”
他点头，咬牙撑起身子，刀横在前。
我深吸一口气，让血继续滴落。
一滴。
两滴。
三滴。
裂缝轰然张开，黑气喷涌而出，七道齐发，呈扇形压来，比上一轮更浓、更快。
但我们已经不在原地。
在第三滴血落地的瞬间，我和陈智同时向两侧翻滚——不是乱躲，是按着三秒节拍闪避。他起刀，我横身，黑气擦过刀背与肩甲，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可我们没停，落地即起，刀锋反撩，不是为了斩中，而是逼它变向。
黑气退了半尺，节奏被打乱。
“有效！”我低吼。
下一波攻击应该在三秒后。我故意让第四滴血延迟了一秒落下。血珠悬在刀脊，迟迟不坠。
三秒过去，裂缝微动，却没有攻击。
四秒，五秒。
黑气在内部躁动，像是困惑。终于，一道孤零零的黑气探出，试探性地扫过我刚才站立的位置。
就在它掠过的刹那，我和陈智同时出手。
我向前踏步，刀尖挑起一缕尘灰甩向空中，制造动静。那道黑气立刻转向灰尘，追击而去。陈智趁机挥刀，横斩其退路。刀锋未触实体，却搅动气流，形成短暂涡旋。那黑气像是被什么推了一把，猛地扭曲，缩回裂缝时比来时慢了半拍。
“它怕乱。”我喘着气，“它怕不对的节奏。”
陈智靠在墙上，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但眼神亮了：“那我们就——给它乱。”
我咧嘴一笑：“不，我们给它‘假节奏’。”
我抬起左手，让血滴落，三秒一滴，稳定如钟。裂缝随之律动，黑气蓄势。可我的右手藏在身后，早已凝了一滴血，随时准备突袭。
当第三滴血落下，裂缝张开，五道黑气扑出。
我右手猛地将那滴血甩向左侧地面。
血珠未落地，黑气立刻偏转一道，扑向那点虚假信号。其余四道仍按原路进攻。
但我们早有准备。
我和陈智背靠背，按着左手的真实节奏闪避。他斩断一道偏移的黑气，我用刀背撞开另一道。第三道擦过我的小腿，布料焦裂，皮肤火辣，但我没倒。
黑气退了。
裂缝闭合，黑光缓缓收缩。
我们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刀还在手，血还在流。
“它学得很快。”陈智抹去嘴角黑血，“刚才那道偏转的，是它自己调的路。”
“那就让它学不过来。”我将刀插进地面，双手同时割破，鲜血从左右掌心滴落。
左边三秒一滴，右边两秒一滴。
两种节奏，同时响起。
裂缝剧烈震颤，黑光忽明忽暗，像是信号混乱的灯。黑气涌出时不再是整齐列队，而是三道快、两道慢，轨迹交错，彼此碰撞。一道甚至撞上了石壁，自行溃散。
我抓住机会，冲上前一步，刀锋直刺裂缝中心。
黑气疯狂回缩，像是受惊的兽。
刀尖距裂缝仅三寸，突然一股反冲力撞来，我被掀退两步，单膝跪地。陈智冲上来扶住我，我们背靠背，刀锋向外。
裂缝仍在，但不再主动攻击。它在等。
等我们下一步。
我低头看双手，血还在滴，节奏未停。左边三秒，右边两秒，混乱持续。
陈智低声说：“它怕的不是我们，是失控。”
“那就让它彻底失控。”我咬牙站起，“下一轮，你主攻，我控节奏。”
他点头，握紧刀柄，指节发白。
我抬起双手，鲜血滴落，节奏交错，像两面战鼓同时擂响。
裂缝开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