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被车轮碾出深沟,积着前两天下雨的泥水。许平升走在最前面,钢管在掌心磨出了新的茧子,他左臂的机械纹路偶尔会泛出淡金色微光 —— 那是之前强行篡改激光防御系统时留下的过载痕迹,最近总在夜里发烫。
小女孩丫丫走得脚底板发疼,谢雨辰把她抱起来,另一只手护着怀里的婴儿。婴儿不知什么时候被取了个小名,叫 “星子”,因为他夜里总睁着眼睛看天,像盯着星星。胖子跟在最后,后背的伤口还没好透,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疼,他怀里揣着那部只剩一格电的对讲机,时不时按一下,只有滋滋的杂音。
“前面就是南郊营地了。” 许平升突然停下,指着远处的铁丝网。
那是片用废弃工厂改造的营地,围墙是焊死的集装箱,上面架着铁丝网,哨塔上有个人影晃了晃,手里的猎枪反射着阳光。看起来和传闻里的 “安全区” 没两样,但走近了才觉出不对劲 —— 没有幸存者的喧闹,连孩子的哭声都没有,只有风吹过集装箱的呜呜声。
“站住!” 哨塔上的人喊下来,声音沙哑,“报身份,从哪来的?”
“建国西路过来的,四个大人两个孩子,找避难所。” 许平升仰头回话,眼睛扫过围墙根 —— 那里没有尸潮袭击的痕迹,连血迹都没有,只有几处新焊的铁皮,像是补过的缺口。
铁门 “吱呀” 一声开了道缝,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人走出来,胸前别着个银色徽章,是个扭曲的蛇形图案。谢雨辰心里一紧 —— 这徽章和基地里 “圣使” 成员的袖口标志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些。
“进来吧,登记一下。” 左边那个高个子递过来一张表格,笔尖都快磨平了。许平升接过,看见表格最后一行写着 “健康状况:是否有外伤 \/ 被丧尸接触史”,他顿了顿,在 “否” 后面打了勾,指尖遮住了左臂的机械伤痕。
营地里面比外面更安静。厂房被隔成一个个小隔间,幸存者们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铁丝或木板,却没人说话,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有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过,推着一辆盖着黑布的推车,推车下面滴着透明的液体,落在水泥地上,散发出淡淡的消毒水味 —— 和基地实验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那是医疗组的,” 高个子解释,“里面是给大家发的药品,最近总有人‘感冒’。”
许平升没接话,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栋小楼里。那楼的窗户都钉死了,只有二楼有个通风口,飘出一缕白色的烟,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你们的住处安排在东边隔间,” 高个子把他们领到一间逼仄的屋子,里面摆着两张铁架床,“晚上别乱走,十点后宵禁,违者按‘扰乱秩序’处理。”
门关上的瞬间,胖子压低声音:“这地方不对劲,太静了,像…… 像基地的育婴区。”
谢雨辰抱着星子坐在床边,丫丫靠在她腿上,小声问:“阿姨,这里的人怎么不说话呀?”
许平升走到窗边,撩开破窗帘的一角。外面有个穿蓝色外套的男人路过,手里提着个水桶,看见他的目光,突然加快了脚步,水桶晃出的水溅在地上,他却不敢回头。许平升注意到,男人的手腕上有一圈红色的勒痕,像是被手铐铐过。
夜里,营地的灯只亮了几盏,昏黄的光线下,有脚步声从门外经过。许平升屏住呼吸,听见两个制服人的对话:“今晚轮到 3 号隔间的人去‘检查’,别让他们跑了。”“放心,都锁着呢,跑不了。”
“检查?” 胖子攥紧了斧头,“怕不是去当实验品。”
谢雨辰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那支刻着骷髅的注射器 —— 这是之前从基地带出来的,一直没扔。“圣使还在做置换实验,” 她声音发颤,“他们把营地当新的基地了。”
就在这时,窗户被轻轻敲了三下。许平升抄起钢管走过去,看见窗外站着个穿蓝色外套的男人 —— 正是白天那个提水桶的人。他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递进来:“我是反抗者的,想活命就跟我来,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