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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乌木长案剧震,茶盏叮当乱跳!

范增那只枯瘦如鹰爪的手,死死拍在刘邦那份油渍麻花的“狗肉连锁帝国”融资计划书上。

竹简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溅起的枸杞子黏在项羽紧蹙的浓眉间。

“三年上市?!刘邦!”

范增的怒吼像砂纸摩擦铜器,

“你当六国诸侯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当他们脑子都进了你沛县的狗肉汤?!”

“项总监,息怒嘛。”

一个慵懒却带着冰碴的女声响起。

吕雉一身绛红,如一团燃烧的火焰,裙裾无声滑过满地狼藉的竹简碎屑。

她羊脂玉般的手指轻巧地一按,“嗒”,一卷素白帛书滚过油腻的案面,精准停在那只象征西楚霸权的鎏金护腕前。

项羽眉峰未动,指尖刚触到那冰滑的绢帛——

“放肆!”

范增劈手夺过!

浑浊老眼扫过开头几行,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

“妊…妊娠两月?!吕雉!你…你…”

帛书中央,咸阳宫太医院鲜红的朱印刺目,医官凌厉的篆体更如刀刻:

吕氏雉,孕象初显,约八周。

死寂!

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

刘邦手里啃了一半的狗肉饼“啪嗒”掉进酱碟,椒盐碎屑溅了旁边韩信刚呈上的“巨鹿战后重建急需拨款”战报一身。

“啥…啥时候搞出来的?”

他声音干涩,像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昨夜,戌时三刻。”

吕雉染着鲜红凤仙花汁的指甲,一下下叩击着乌木案沿,每一声都精准敲在项羽面前那份标注着巨大赤字的西楚财务账目缺口处。

“如果你们非要坚持那个疯狂的对赌协议,三年内上市…”

她的指甲划过孕单上清晰的日期,最终停在贷款抵押条款那行狂草大字——

“传国玉玺及…胎儿继承权”

上,红唇勾起冰冷的弧度,

“…那这孩子,恐怕只能生在你们西楚霸王的债主大牢里了。”

“荒唐至极!”

项羽玄色大氅猛地扬起,带倒了虞姬刚刚小心翼翼捧上的热茶!

“拿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就想讹诈我西楚资本?!”

滚烫的茶汤泼溅在吕雉昂贵的裙摆上,晕开深色水渍。

她眼皮都没抬,反手闪电般抽出萧何宽大衣袖中的三枚青铜算筹!

嗖!啪!

三声厉响!

算筹如离弦之箭,狠狠钉入项羽座前的案几!

尾端系着的一块破烂不堪、浸透暗褐色干涸血迹的麻布,“唰”地展开,迎风抖动——上面赫然是当年巨鹿之战时,项羽被困绝境,亲笔签给刘邦的“十万石救命粮草”白条!

墨迹被血浸染得狰狞无比!

“野种?”

吕雉嗤笑一声,抓起那张被茶水浸透、边缘软塌的孕单,狠狠摔在染血的借据上!

墨迹瞬间在湿漉漉的麻布上疯狂晕染开,“胎儿质押”四个字扭曲变形,如同地狱伸出的鬼爪。

“当年是谁被章邯几十万大军围在巨鹿,像条丧家之犬?

是靠谁的粮草才让你项霸王没被饿死、没被剁成肉泥?!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如刀,直刺项羽面门!

“呕——!”

窗边突然传来剧烈的干呕声。

萧何脸色惨白如纸,扑在铜盆边,再抬起头时,唇齿间全是刺目的鲜红血沫!

“对…对不住…吕夫人的…妊娠反应…好像…传染…”

他颤抖着掏出一方丝帕捂住嘴,再拿开时,帕子中央一团鲜红。

那染血的丝帕“恰好”被他一抖,轻飘飘落在范增的膝盖上。

帕角,一个微小的、却无比清晰的“西楚”徽记刺绣,浸在血里。

范增枯槁的手指刚碰到那带着温热湿气的血帕——

“锵啷——!”

刺耳的金铁摩擦声炸响!

韩信佩剑悍然出鞘,寒光瞬间照亮整个厅堂!

“我麾下三万破秦精锐!”

剑尖寒芒吞吐,直指案几上那两张染血的、纠缠在一起的“胎儿质押”凭证,

“项王!认!还是不认!这质押物?!”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沛县老卒独有的血腥煞气,目光死死锁住项羽。

三万精兵的沉默,是比尖叫更恐怖的威胁。

“项郎…”

一个微颤、带着泣音的女声响起,音量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紧绷的空气。

虞姬纤细冰凉的手指拽住了项羽玄色大氅的袖角,身体微微前倾,看似耳语,但那刻意压制的颤抖却让每个字都清晰地送入每个人耳中:

“…咸阳太医院令丞…是我表舅…今晨…他亲自派人…递了吕夫人的脉案抄本…千真万确…”

她飞快地瞥了吕雉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深处的惊涛骇浪。

项羽钢铁般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彻底发白,鎏金护腕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赫然龟裂!

锋利的金属边缘嵌入皮肉,一丝刺目的血线蜿蜒淌下。

“少主!”

范增猛地扯住项羽后襟,声音嘶哑如同鬼魅,浑浊的老眼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吕雉,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这胎儿…若真生在楚营…她吕雉是何人?”

他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抠进项羽的皮肉里,

“她的曾祖…是秦廷典狱长吕不韦的心腹!发明过…专剐宫中孽胎的刑具!‘子母钩’…史书有载!这女人…她做得出来!她真做得出来!”

恐惧,第一次出现在这位老谋深算的亚父眼中。

“够了!!”

刘邦突然暴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酱碟!

红亮的辣油泼洒而出,瞬间覆盖了帛书上“质押条款”的文字!

他猛地拽起吕雉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转身就往外拖,吼声震得房梁落灰:

“妈的!老子不融了!这破钱不要了!孩子咱自己养!走!回沛县!老子卖烤饼也能养活你们娘俩!”

“慢着——!”

一声爆喝,宛如惊雷!

项羽的玄铁护腕带着千钧之力,“哐当”一声巨响,狠狠砸在厚重的紫檀木门框上!

木屑纷飞,门框瞬间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

“质押期…”

项羽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他死死盯着吕雉平坦依旧的小腹,眼中风暴肆虐,

“…延至五年!”

他猛地扯下腰间那枚象征着西君身份的蟠龙玉佩,狠狠甩向案几上那团混乱的血污!

“但若流产…或者产下的是…”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厅内温度骤降。

“若流产,”

吕雉比他还快一步,劈手截住那枚带着项羽体温的冰冷玉佩!

锋锐的玉缘瞬间割破她白皙的掌心,一滴殷红的血珠,“啪嗒”,精准滴落在帛书“胎儿”二字上,晕染开来,像一颗诡异的朱砂痣。

“…我自缚入骊山死狱,永世不出!”

她的目光陡然转向虞姬,不等任何人反应,猛地伸手,一把拽过虞姬冰凉颤抖的手,狠狠按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虞妹妹,你…作保?!”

虞姬浑身剧颤!

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

宽大的绸袖因这猛力拉扯滑落半截,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皓腕——上面赫然分布着几处新鲜的、青紫色的指痕淤斑!

正是项羽今晨盛怒失控时留下的印记!

厅内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虞姬脸上,聚焦在她手腕的伤痕上,聚焦在她被迫贴在吕雉小腹的手上。

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碾碎了虞姬最后一丝犹豫。

“…我…我作保。”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屈辱和绝望的颤音,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大厅。

没人注意到,吕雉唇角那抹一闪而逝、冰冷彻骨的冷笑,更无人察觉,在她宽大的狐裘披风下摆缝隙间,随着动作,隐隐滑出了半截拇指粗细、密封的竹管——那上面沾着一点新鲜的泥土痕迹。

恰在此时——

喀嚓!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阴沉的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如同天崩地裂!

暴雨如同天河倒灌,疯狂冲刷着镂花窗棂上那个不知何时被人按上去的、暗红色的血手印。

手印五指张开,狰狞地覆盖着窗外隐约可见的“五年上市”标语。

厅外回廊阴暗处。

刘邦蹲在角落里,对着暴雨,恶狠狠地啃着手中早已冰冷的狗肉饼,油腻的手指在怀里摸索着。

很快,他摸到了虞姬刚才借着搀扶他时,飞快塞进他衣襟里的那截带着泥土和特殊香气的竹管。

借着闪电的微光,他看清了竹管底部刻着几个几乎看不见的蝇头小字:

避子药已换作…安胎丸。

刘邦油腻的手指摩挲着那几个字,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野狼般的笑容,混着狗肉渣滓,在惨白的电光中格外瘆人。

暴雨倾盆,淹没了厅内隐约传来的、范增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声,以及韩信收剑入鞘时那冰冷的金属摩擦声。

厅内,吕雉的手依旧死死按着虞姬的手,贴在自己小腹。

她微微侧头,看向窗外泼天的雨幕,狐裘下,那半截竹管彻底滑落,无声地掉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