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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的车身上,也刷上了浅蓝色的宣传语。

车一开动,“办理身份证,方便你我他” 的字样便随着车身轻轻晃动。

就连胡同里的广播喇叭,每天早晚都要响上两遍。

播音员的声音带着股子认真劲儿,清晰又恳切:“广大居民请注意,

第一代居民身份证办理工作现已启动,请年满十六周岁的居民,

携带户口簿到户籍所在地居委会登记,切勿错过时间……”

胡同里的陆大爷听见广播,一手拎着鸟笼子,另一手揉了揉眼角,

慢悠悠凑到李干事跟前,眯着眼问道:“李干事,

这身份证办了有啥用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不常出门。”

李干事赶紧往前凑了半步,脸上带着笑,语气格外耐心:“王大爷,您可别这么想!

这身份证用处大着呢,以后您领退休金、去医院看病都得用。

您麻利儿让家里孩子帮您把户口簿找出来,到时候我帮您登记,您不用多跑一趟!”

到了初秋,天刚转凉,街道办事处就把礼堂腾了出来,改成了临时宣传点。

门口摆着两张木桌,桌上整齐放着样板身份证 —— 塑封的卡片上印着黑白照片,

还清晰标着姓名、性别、民族、出生日期;旁边贴着一张办理流程表,

从登记、拍照、缴费到领证,每一步都写得明明白白,连注意事项都用红笔标了出来。

闫埠贵跟刘海中邀着伴来咨询时,正见工作人员拿着样板身份证,

手指着卡片上的信息给大伙儿讲解。

工作人员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家看清照片:

“您看这照片,得穿深色上衣,不能戴帽子,头发得把耳朵露出来。

登记的时候一定要带户口簿,要是户口簿上的信息不对,

得先去派出所更正,免得白跑一趟。”

刘海中伸手想碰样板身份证,又轻轻缩了回去,转头跟闫埠贵小声念叨:

“这小玩意儿,瞅着还挺精巧。”

这段时间,各单位里的宣传也不含糊。

刘光天在机床厂上班,这天刚到工位,就见车间主任抱着一摞表格进了车间。

主任走到车间中间,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机器,大声喊:

“大伙儿先停会儿手头的活!厂里通知,办理身份证的事儿,咱厂职工统一登记,

下周一到厂办公室拍照,家属也能一块儿来,不用专门跑居委会。

谁要是家里有老人不方便出门,跟我说一声,我让人上门登记,保证不耽误事儿!”

说着,他走到车间的黑板前,拿起粉笔把办理须知一条一条写清楚,

写完后特意用粉笔在 “10 月 31 日前必须登记” 的字样外画了个圈,

又退后两步看了看,确认醒目了才放下粉笔。

周末,于丽牵着闺女的手去王府井逛街,走到百货大楼门口,

见不少人围着,便也拉着闺女凑了过去。

挤进去一看,是派出所的民警在搞宣传。

有个民警手里拿着扩音喇叭,站在台阶上,声音洪亮又有力:

“各位市民,身份证办理截止日期快到了!还没登记的抓紧时间,

尤其是住在背街小巷的街坊,别等错过了再着急。

要是不知道在哪儿登记,就看街头的通告,

或者问居委会、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咱保证不让一个人落下!”

旁边还搭了个临时拍照点,用蓝布当背景,相机旁摆着两盏台灯,

灯光亮堂堂的,照得人脸上没有阴影。

不少逛街的人都停下脚步,有的凑到跟前看流程,

有的直接排起队咨询拍照,还有人转身就走,看情况是回家带户口本去了。

可以说,这两个多月以来,办理身份证的宣传真真切切无处不在,

从街头到单位,从广播到现场讲解,把政策和流程送到了每一位居民身边。

这段时间刘清儒也不清闲。

自打办理身份证的宣传在胡同巷子里铺开,他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

几个女人轮番找他,话里话外就绕着一个事儿:各自孩子的姓氏改还是不改。

这还用想?想都不用想!刘清儒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答案早摆得明明白白。

为了避免将来万一出现的近亲结婚事件,这个姓氏必须改过来,这事儿没得商量!

只是这话没法明说 —— 他有好多成年儿子,户口本上还挂着旁人的姓。

要是真较真改回刘姓,最先露馅儿的就是贾棒梗,这小子现在是轧钢厂的技术骨干,

每月领工资要签字,粮站凭本买米要核对姓名,

就连去房管所办个维修登记都得亮户口本,早成了贾家明面上的顶梁柱。

到时候想不露馅都难。

这天傍晚,刘清儒刚从外面遛弯回来,瞅见于丽的小院里门是开着的,

左右扫了眼院子里没人,悄没声儿就遛了进去。

自打于丽家开了小卖部,这院儿里早都搬得差不多了,也就于丽会晚上回来睡觉。

要不是刘清儒告儿于丽,“房子占着以后能办房产证,就是拆迁也会有补助”,

于丽早就把房子退了,谁放着正经四合院的正屋不住,愿意住倒座房啊?

这会儿于丽正在以前闫解成盖的那间小偏厦里倒腾东西,

嘴里还嘟囔着:“嘿!那铁皮盒子搁哪儿了?”

自从闫解成搬出四合院后,于丽就把这间屋子里的火炕拆了,专门用来当杂物间。

她正弯腰在杂物堆里翻找着,时不时抬手捶两下腰,额角渗了层细汗。

身上穿的是件洗得有些发白但熨烫得平整的浅灰色针织开衫 ——

这开衫的袖口缝着圈耐磨的米白色布料,是她特意补的,

毕竟上班时收找零钱、整理货架时,袖口最容易磨破。

抬手翻找铁皮盒子时,手腕上那只老旧的机械表格外显眼,

表盘边缘的镀银已经磨出了斑驳的铜色,深棕色的表带边缘也有些起毛,

却是她戴了近二十年的老物件 —— 这表还是刘清儒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这些年她不管是上班、做家务,还是接送孩子,从来没摘下来过,

表芯偶尔走得慢了,她就揣去巷口的修表摊,花几毛钱修一修,

表盘里的玻璃裂了道细纹,她也舍不得换,总说:“戴着顺手,用习惯了,甭瞎折腾。”

开衫里面搭着件藏青色高领秋衣,袖口仔细地挽到小臂中段,

刚好露出那只旧手表的表盘,表盘上的数字已经有些模糊,

她却能凭着手感精准地摸到时间。

下半身是条深卡其色直筒裤,裤脚微微收着,刚好盖住脚踝,

裤腰处用一根黑色牛皮腰带勒出利落的腰线 —— 显得挺精神。

裤腿侧面有个隐形口袋,是她自己缝的,总把零钱和便签本放在里面,

平时用的时候伸手就能摸到,比揣在衣兜里方便得多。

即便过了四十岁,于丽也从不爱穿松垮的衣裳,

总说:“人精神了,顾客看着也舒心,生意才好做不是?”

裤腿上沾了些细碎的灰尘,想来是在杂物堆里蹲久了蹭上的,可她半点不在意,

只偶尔抬手把垂到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露出她小巧的耳朵 ——

傍晚昏黄的光线下看着不太真切。

她不怎么化妆,只在嘴唇上涂了层淡粉色的润唇膏,

是小卖部进的临期货,便宜又能用,能防着秋风把嘴唇给吹干。

额角虽有几丝细纹,却被她精心打理的发型遮去了大半 ——

头发是前几天在巷口理发摊剪的齐耳短发,发尾用热毛巾压过,

带着点自然的弧度,比直愣愣的短发显利落。

她用一根深色发夹把右侧的头发别在耳后,透着几分普通人家妇女的整洁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