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的人都知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对待喧闹声是很宽容了,甚至在听说中了的时候,甚至还探出头来看,若是任事,还会过来恭贺一番的,毕竟高中举人意味着有为官出仕的机会
酒楼的掌柜的听到了消息,兴奋的来给范世奇磕了一个头,他实在是太高兴了,他的主子考中了举人,这意味着他以后会出仕。
众人欢欢喜喜的喝了一顿酒,顾庭筠和范世奇好几年没回来了,但是大家平日也是有书信往来的,再加上儿时的记忆,俩人虽然出息了,但是还待他们如往昔,他们也待两人如旧。
平日里大家闲聊的时候也会将他俩凑一起,很少有人能做到范进那样偏心庶子,只有顾封才能跟他有的一拼,俩人相同的境遇让俩人从小跟连体婴儿一样,甚至长大了还是如此,众人都羡慕他们哥俩的感情。
出了酒楼,范世奇也不回范家了,跟着顾庭筠直接回了顾府。
范进知道儿子高中了,非常的高兴。他吩咐厨房好好准备,晚上他们一家子可以好好的庆祝。
可是范世奇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来,范进沉着脸坐在花厅里等,范明氏在一旁小声的解释,世奇和庭筠他们喝醉了胡闹,明天就回来了。
范进又不是个蠢的,闻言冷笑道,“他明天也不会回来的。”
哪个高中的不是第一时间回家跟家人分享的?
只有他的好儿子才会在这如此重要的夜晚跑去别人家里睡觉!
范进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下不去。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怨恨范世奇,他又不是没有亲兄弟,可他却只跟顾庭筠好,俩人从小就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对家里的兄弟却不是嘲讽就是打压要不然就是漠视。
谁家没有庶子?别人家的嫡子和庶子关系虽然比不上嫡亲兄弟,但是也不会像他家这样活的像仇人和陌生人吧?
范世奇没有回来,喜报是范明氏让人接的,已经夜深了,她微微的叹了口气,“世奇还没回来吗?”
被问的下人低着头,范明氏挥了挥手,算了,由着他去吧。
出了宫,顾庭筠喜滋滋的来找范世奇了,范世奇正关在家里埋头读书,他要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
“世奇,皇帝说明年就给我下任命书了,怎么姨父没有告诉你啊,这对我来说可是大事,他竟然也不提点我一下。”
范世奇撇撇嘴道,“我跟他闹翻了。”
顾庭筠好奇的靠在范世奇的身边,“你和他不是三天两头的闹吗?之前也没见闹翻啊,这次是怎么了?”
范世奇丢开手里的书,仰躺在椅子上,“以前我是跟他闹,这次我是和范士民直接交手了,他恼羞成怒自然就跟我闹翻了。”
“范士民惹你了?”顾庭筠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他倒蹬鼻子上脸了。”
范世奇感慨,“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啊,府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相信我,就连母亲都怀疑我,哼,说起来我这个兄弟这几年也没啥长进,尽是用一些后宅的手段。”
“他做了什么?”
“早些年他在我宅子里安插了人,这次我中举提及了恩荫的事,他有些慌了,就让府里的一个小丫鬟勾搭我,我将计就计,就把他和父亲新纳的一个姨娘做对了,父亲闯进来就看到了,他说这是我栽赃嫁祸。呵,他说的也没错,也确实是栽赃嫁祸。”
顾庭筠听着都快要气死了,“你怎么还顺着他的计谋走了,趁着这个机会让姨父看清他的真面目不好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件事我还有用处呢,你就别管了。当年若不是跟着你跑去找大表哥,说不定我也跟范士民差不多,每日就想着怎么跟他们斗了,那多累心啊。”
虽然范世奇这么说,但是顾庭筠知道他也是伤心的,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点都不相信他,他心里得多难受啊。反正他只要想到他大哥不相信他,他就伤心。
顾庭筠从范世奇的书房出来之后去找范进了。
范进下衙回来刚吃过午饭,看到顾庭筠来了,严肃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丝笑容,“庭筠来了,快过来坐。”
顾庭筠坐下后左右看了看,“姨父,士民表哥呢?”
范进抬眸看了他一眼,“倒是难得,你竟然叫起士民表哥了,我可记得你小的时候,是怎么都不肯喊士民叫表哥的,看见他都是连名带姓的叫的。”
“我现在长大了嘛。姨父我知道你觉着世奇厉害,又占着嫡子的优势,平日里就该多让着士民一些,你以为自己是一碗水端平了,但是对于嫡庶来说,一碗水端平了就意味着不公平,何况你这一碗水还总是端不平的。”
范进要开口反驳,却被顾庭筠开口打断了,他沉着脸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无非是世奇有能力出仕,所以你就想把恩荫的名额给士民表哥,世奇也不是非那个恩荫名额不可的,既然姨父心里早有了决断,那就尽快落实吧,早点将名额报上去,大家的心也能安定下来,世奇明年开春就要参加春闱了,以后这些杂事还是尽量别打搅他的好。”
范进沉下脸,定定的看向顾庭筠,“你这是打算插手我家的事?”
“姨父,您一直为士民表哥筹划,但是你别忘了,你不止他一个儿子,世奇也是您的血脉,明年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年,距离春闱不过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说到这里,顾庭筠定定的看向范封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姨父若是一点也不心疼他,那我不介意上手一试。世奇护了我十六年,我回护他四个月,还是护的起的。”
范进脸色阴沉沉的却没有说话。
在顾庭筠就要出了门口的时候,他略带好奇的问,“姨夫,你不止士民表哥一个庶子,您既然要一碗水端平,那其他庶子又该如何?”
范世奇脸色铁青,顾庭筠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