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紧张到结巴的人,桂花大概也能猜测的出来了,俩人大概率是临时凑在一起壮胆子过来的,张坚已经站在招募告示前三天了,而陈三贵在告示底下的时间比他还要久,甚至是告示在一贴上去,他就在墙根底下蹲着了,只是因为他身上穿的太破烂了,大家都以为他是乞丐呢,所有都没有过于关注他。其实张坚不光是乞丐,还是流民,他是从咸阳跟着流民一起流浪来这里的。
陈三贵倒是昌州人士,他 还认识几个字,虽然只是认得几个字,但这已经很让桂花高兴了。毕竟这个年代普通百姓的文化水平是不高的。
宋前看到竟然真的有人来应聘了,他倒是有些郁闷了,毕竟他觉着桂花这就是在花冤枉钱。
家里招人,自然是要家世清白的了,桂花了解到张坚往上数五代,都是佃农,他自己原本也是佃农,不过遇到了干旱的气候,他交不起租金了,地主就将地给收回去了,他也就沦落成为流民了。
他父母以及兄弟姊妹在流亡的路上都死了,毕竟一路上太苦了,饥寒交迫的,再加上生病,他们又没有银钱来治病,所以现在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因为他没有银钱,所以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他现在都三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
背井离乡的他也不知道方向,只是跟着大家伙的脚步一直的走,但是走着走着,大家伙也便都散了,他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昌州,在哪里过活不是过活呢?而且昌州还是一个更容易让人活下来的地方,因为这里竟然还有人招募种地的,他家往上数五代都是种地的,他自己也是种地的,他自认为对地里的活计非常的熟悉的,他听人念了告示了,他以为赵家不是招佃户就是招长工,他很是心动。
虽然他很心动,但是他可没有胆子去报名的,他只能眼巴巴的蹲在墙角看着那张告示以及在告示下面不停的念告示的人。
桂花了解了这些事后,她虽然觉着他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但是他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一个在三十多年的人生里,没有做过什么恶事的人,桂花相信,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做恶事的概率也是很低的。
了解了他的人生经历,下面便是考核他的业务能力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办,桂花将这个事情交给了宋前了。因为宋前年纪大,两人在进来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家长呢,还恭恭敬敬的给他鞠了个躬呢。
宋前和张坚聊了一会,聊的自然全部都是地里的营生,这个张坚很擅长的,他从五岁就下地干活了,种了三十多年的地了呢。
张坚虽然憨厚,但是人不笨,他知道自己是入了东家的眼了,因此跟宋前谈话的时候,也是无话不说的,凡是自己的种地经验,他都一股脑的说了,丝毫不藏私,就是宋前也不得不承认了,即便是他种了这么多年的地了,论庄稼把式,他是比不上张坚的。
在张坚和宋前谈话的时候,陈三贵在一旁紧张的双手紧握的听着,桂花见他的脸色越绷越紧了,就笑着问道,“陈叔,你是昌州长明县的人,这是来长安县做买卖的吗?”
“不是的,我是来找找看有没有啥活计干的。”
“陈叔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活计?”
“什么活都行的,跑堂的活计,后厨帮忙的,扛包的,你别小瞧了我哦,我什么都是能做的。”
桂花笑着点点头,“你家也是种地的?”
“我也佃了几亩地的,但是这两年不好种......”他甚至连租金都付不起呢,还不如出来做长工呢,虽然又苦又累的,但是好歹能发下银钱来,不会让家里断炊,更不会让他欠债,要知道,今年地里就没有收上多少粮食来,他将所有的粮食都交了佃租了,发现还倒欠着,这让他本来就贫穷的家更穷了。
“那你的字是跟谁学的啊?”
“跟我的一个堂叔学的,他之前是在县城里做伙计的,后来做到账房了,他偷学了一些字,回来就教了我一些......”
了解完人家的生平,桂花就说了下自己的条件,“到时候,你们不光要负责我家的试验田,我家里的地也是要跟着一起种的,呃......就和你们嘴里说的长工差不多吧,我不会克扣你们的工钱的,也不会少了你们的吃穿的,要是试验田能种出成绩来,我还给你们发奖金。”
张坚和陈三贵都局促的听着,这话的真假先暂且不论,但是这话说的漂亮,光听着他们就觉着高兴。
宋前甚至觉着桂花开的条件太好了,他忍不住的扯了扯桂花的袖子。桂花安抚性的朝他一笑,对着张坚和陈三贵继续说道,“你们现在既然没有家里,就可以搬到这边来住吧,原本是想让你们住到隔壁村的,但是我听舅爷说,隔壁有闲置的房子,你们可以先搬到那边去。”桂花是不打算将人招在家里住的,她家虽然很大,但是这两个人毕竟刚来,家里又有老幼妇孺的,再加上她和赵富贵又不经常着家,两个大男人随意的出入,毕竟是不方便的。“隔壁只有一间房,你们要是合的来,就一起凑合着住着,要是合不来,等着开春了,我就商量着看看能不能将房子给扩建一下......”
听到这里,张坚合陈三贵连忙摇手,“这样已经很好了,不用扩了,姑娘,我们脾气很合的,我们俩住在一块就行了。”有片瓦遮盖的地方住着就已经不错的了,张坚和陈三贵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别人家请长工多数是住在牛棚的,他们有房子住,有炕睡,这个条件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他们也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