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宿舍门把手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七个人瞬间静止。肌肉记忆让他们同时进入战斗状态——王凯的手摸向枕下的匕首,徐哲无声地滚到床下,方烈的手指已经按上了警报器。连最迟钝的林涛都屏住了呼吸。
门缓缓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我操!”林涛第一个跳起来,撞翻了床头的水杯,“老凌?!”
站在门口的正是失踪近一个月的凌渊。
月光从走廊透进来,勾勒出他消瘦得可怕的轮廓。
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但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神——曾经锐利如鹰的目光现在涣散无光,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你居然活着回来了?”方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声音因震惊而变调,“白哥居然没把你抽筋扒皮?”
凌渊扯了扯嘴角,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疼得眯起眼:“差...不多...”
徐哲赶紧给他让出位置,动作小心翼翼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品:“进来坐,你看起来糟透了。”
凌渊摇摇头,扶着门框慢慢挪进来。他的动作僵硬得不自然,每一步都像是关节生了锈。当月光完全照在他身上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作训服领口露出的锁骨处布满紫黑色的淤青,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已经结痂的伤口边缘还能看到缝合线的痕迹。
最可怕的是他的右手——小指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被折断后没有完全接好。
李昊突然上前,一把扯开凌渊的制服上衣——
纽扣崩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宿舍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凌渊的上身缠满了绷带,有些地方已经被血浸透,变成暗红色。
从裸露的皮肤可以看到,绷带下面隐约露出密密麻麻的缝合线痕迹,像蜘蛛网一样覆盖了整个躯干。
“卧槽...”王凯的声音发抖,“这...这是...”
周阳立刻进入医疗兵状态,机械臂弹出各种医疗工具:“躺下!立刻!”他转向方烈,声音因震惊而变调,“拿我医疗箱!快!”
凌渊却摇摇头,这个动作让他颈侧的一道伤口又渗出血丝:“不用...已经处理过了...”
“处理个屁!”周阳难得爆粗口,机械臂发出危险的嗡鸣,“那绷带都渗血了!谁给你包扎的?庸医吗?!”
凌渊沉默了一下,轻声道:“白辰。”
这个名字像是一盆冰水浇在所有人头上。
宿舍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七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那个关于白辰的传闻——他曾用一把钝刀活剥了一个叛徒的皮,整整三天才让那人断气。
“他...亲自...?”徐哲的声音轻得像耳语。
凌渊点点头,眼神飘向远处:“从消毒到缝合...全程。”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用手术刀...一点一点...修掉烂肉...”
林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他想起了上次任务中见到的那个叛徒尸体——皮肤被完整剥下,肌肉组织像艺术品一样被剖开,连神经末梢都清晰可见。法医说那人死前至少清醒了七十二小时。
周阳不顾凌渊的反对,开始拆那些渗血的绷带。随着一层层纱布揭开,下面的伤口逐渐暴露在灯光下——
鞭痕交错如蛛网,有些深可见骨;烙铁留下的焦黑印记呈规则的几何图形;刀口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着划出来的;右肩胛处的弹孔周围皮肤呈现出辐射状的青紫。
但最骇人的是胸腹处——那里的皮肤被精密地剥开又缝合,像是一件被拆开检查后又重新组装的物品。
“天...”王凯捂住嘴,脸色发青,“这...这是...”
“白哥把老凌的皮精细剥开了。”李昊沉声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像他处理那些叛徒一样。”
凌渊闭上眼睛,长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回忆什么——那个被白辰亲手处决的叛徒,死前发出的惨叫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连声带都撕裂了。
周阳的手微微发抖,但机械臂依然稳定地工作着:“需要重新缝合几处...忍着点。”
凌渊点点头,咬住方烈递来的毛巾。当酒精接触伤口时,他的肌肉绷紧得像石头,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但一声不吭。只有那不断颤抖的睫毛泄露了痛苦。
“妈的...”林涛眼眶发红,拳头砸在墙上,“白哥这也太...”
“他活该。”李昊突然说,但眼神里没有责备,“你知道规矩,凌渊。我们每个人都是。”
凌渊虚弱地笑了笑,这个表情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我知道...白哥已经...很仁慈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凌渊能活着回来已经是白辰最大的宽容。
半小时后,宿舍门再次打开。白夜擦着头发走进来,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洗发水的清香暂时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他看到凌渊时明显愣了一下,湿毛巾掉在地上。
“凌哥。”白夜轻声说,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你回来了。”
凌渊抬起头,眼神第一次有了光彩。他试图站起来,却被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嗯,我回来了。”
白夜只是点点头,像往常一样走到自己床边开始整理东西。他背对着众人,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饿吗?我柜子里有压缩饼干。”
凌渊的嘴角微微上扬,扯动了脸上的伤口:“饿。”
白夜扔给他一包饼干,又递了瓶水:“慢点吃,别噎着。”
这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对话,却让宿舍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周阳继续给凌渊包扎,其他人也各自忙起自己的事,仿佛刚才的沉重从未存在过。
凌渊吃完饼干,犹豫了一下,伸手揉了揉白夜还湿着的头发。
白夜没有躲开,只是嫌弃地甩了甩头:“手拿开,都是药味。”
凌渊笑了,真正的笑了。虽然扯动了脸上的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但眼神里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些许。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又像从前那个总是吊儿郎当的凌渊了。
王凯看着这一幕,突然开口:“老凌,想看看小白今天给我们化的妆吗?”
凌渊挑眉,这个动作让他右眼的淤青更加明显:“什么妆?”
方烈立刻献宝似的掏出摔裂的手机:“看!这是我!五十岁版!”
“还有我的夜店女王妆!”林涛不甘示弱地凑过来,差点把伤口未愈的凌渊撞倒。
凌渊看着照片,嘴角抽搐:“你们...真会玩...”
“最绝的是老王!”徐哲兴奋地说,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沉重,“小白把他化成了大美女!昊哥都看直眼了!”
李昊立刻给了徐哲一个锁喉:“闭嘴吧你!”他的耳根红得滴血,完全不敢看王凯的方向。
凌渊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因为牵动伤口而龇牙咧嘴。白夜瞥了他一眼,默默递过去一片止痛药。
夜深了,宿舍的灯熄灭。
凌渊躺在久违的床上,虽然全身疼痛,但心里却前所未有地平静。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伤会提醒他那天的失职,但也知道,有些东西从未改变——比如血狼小队,比如...小白。
在黑暗中,他轻轻说了句:“晚安,小白。”
下铺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回应:“嗯,睡吧。”
窗外,一轮血月高悬。基地某处的办公室里,白辰正看着监控屏幕上的宿舍画面,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神依然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