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这方面,祁慕朝格外的感兴趣。
尤其是面对这老奸巨猾的刺史。
见他过来,长空立马将如今的进展简略过了一遍。
“这齐广生怎么撬都不开口。”
说着他领着祁慕朝到了里头。
这地方是知府的大牢,里头虽然简陋了些,但该有的刑具也都有。
知府瑟瑟缩缩地蜷在一旁,生恐这些人注意到自己。
祁慕朝的脚步从他面前迈过,知府刚松了口气,就见祁慕朝重又退了回来。
不咸不淡的视线从他身上扫了一圈,问长空,“这人审过了?”
“审了,他倒是没干什么太大的事情,对于铁矿知道的也甚少,只是对那铁矿上抓人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管过罢了。”
闻言,祁慕朝尚未说什么,这知府先砰砰砰地磕起头来,“大人,此事与下官无关啊,下官也是没办法,这整个兖州都被齐广生和太守大人只手遮天,下官这样的小喽啰,什么都做不了啊。”
他哭得涕泪横流,看得祁慕朝轻啧一声,眼看他要抱上自己的大腿,祁慕朝抬脚直接将他掀翻,“我看你拿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这知府待遇的时候,可没说过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知府在地上打了个滚,重又跪回来继续哭,“那齐广生拿下官的一家老小性命相胁,下官也是没办法。”
这很难不让祁慕朝想到上一任那个冒死将血书送出去的刺史大人。
祁慕朝原本并不知他的情况,来到了兖州方知那前任刺史一家已经无一活口。
他看着这涕泪横流的知府,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走过。
齐广生被绑在刑架上,显然已经用过刑了。
长青见他来了,也连忙走过来,手里的鞭子放到一旁,“审了一夜,这人就是死不开口。”
刑架上的人朝这边看来,表情带了些嘲讽,“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我这条命就算死了,也不算亏,毕竟这么多人已经给我陪葬了。”
祁慕朝看都没看他,问长青,“齐府的人都抓到了?”
“抓到了,属下和宋将军带着人将那齐府围了,齐夫人起初领着几个年幼的孩子藏在了地道里,不过被搜了出来,一个都没跑掉。”
祁慕朝点头,朝着齐广生走过去。
下人帮他搬了个椅子过来,长空又让人去沏了壶茶水。
“嘴还挺硬,”祁慕朝笑了下,声音微扬,“除了齐府的下人,其余的都带过来。”
“是。”
长空应下,立刻就去带人了。
齐广生的表情这才有了丝波动,但他依旧什么都没做,这些朝廷来的官员最是道貌岸然,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他的夫人孩子,对于这些事情毫不知晓,他就是真的询问,也问不出什么。
可祁慕朝将那些人喊过来本就不是为了审讯的。
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水,即便是这刑狱里的恶劣环境,也不曾将他那周身的气度减弱半分。
齐家人也被关押在这里,很快,长空就领着人压着齐家人过来了。
齐夫人和几个小辈瞧见齐广生被折磨的样子,顿时哭出了声,“老爷。”
“爹!”
齐广生儿子不少,大儿子如今已经成家,且育有一子。
只是那孩子如今尚在襁褓之中。
最小的孩子是一对龙凤胎,看上去八九岁的模样,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爹,恶狠狠地瞪向祁慕朝,“坏人!”
齐夫人连忙捂住两个孩子的嘴。
祁慕朝挑了下眉,长空立马将这一对双胞胎拎了过来。
俩孩子被吓得哇哇直叫,“爹,娘,救命!”
齐夫人面色惨白地要去夺回孩子,奈何被长青毫不留情地甩开来。
齐广生平日里最是疼爱这对幼子,吃穿用度都是可着最好的来。
许是老来又得子,先前的几个孩子他并未过多在意,但这两个孩子,却是自小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感情自然是非同一般的。
见状齐广生的心中已经翻起滔天巨浪,可他依旧不觉得祁慕朝真的敢对无辜之人下手,于是沙哑着嗓子道:“不过是无辜稚童,我做的事情,无论夫人还是孩子皆一概不知。”
“不知?”祁慕朝笑了,他用匕首挑了挑这孩子的衣裳,“若是我没看错,这布料的价格百两都不止,听闻刺史府里吃穿用度甚为奢靡,燕窝人参从没断过,据我所知,齐大人在这兖州似乎没走经商这条路吧?”
齐广生面色变了变。
“既然不曾经商,这些华贵奢靡的东西,单凭齐大人那点俸禄,难不成就能买来?”
话到此,祁慕朝的面色也冷了下来,看向齐夫人,“这两个稚童就算不知,齐夫人难不成也不知?”
“享受了齐大人压榨百姓,贪污受贿得来的财富,如今又哪来的无辜呢?”
要说无辜,那些关门闭户的百姓,铁矿上日复一日劳作如同牲口一般的百姓才是无辜。
本身心情便不好,偏那恶童挣脱了束缚一口咬在了祁慕朝的手臂上。
在场的人无一不提起了心,齐夫人更是吓得尖叫,“睿儿,快松口!”
“坏人,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将他绑起来拴在马后面跟着跑!”
这倒不是随口一说,据祁慕朝所知,三个月前,村民家一个八岁的孩童不知为何招惹到了齐广生的这位小儿子。
于是活生生的被绑在马车后面拖行而亡。
血肉沿着街道一路蔓延,那孩子的母亲过于悲愤之下疯癫了,而他爹,则早被抓去了铁矿做工,压根不知道自己妻儿都经历了些什么。
还在盼望着有朝一日能从铁矿脱身,回到家中与妻儿团聚。
祁慕朝将匕首丢给长空,漠然道:“舌头割了。”
“是。”
伴随着一声尖叫,鲜红的舌头被丢在了齐广生面前。
齐夫人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齐广生目眦欲裂,怒吼出声,“你对一无辜稚童下此狠手,与我又有什么区别?你这种心狠手辣之辈,竟也配在这道貌岸然的审讯!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到陛下面前去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