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衯?”
汪儒疑惑的看向汪一,眼神有些诧异,随后他提出质疑点,“你们第一次监测的时候,她叫什么名字?”
“张五五。”
汪一抹了一把额头汗,百思不得其解的扭曲着脸,“当时第一次在七星鲁王宫监测到可疑人员的时候,目标就叫张五五。”
“……”
汪儒内心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信息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有人告诉他们张家已经自取灭亡了。
这不是摆明了运算中心不是他们宣传的那样无敌,它竟然错了。
“去查,去查这个名字第一次在这个照片登记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是。”
汪一丧着脸被扶着去到工位,电脑的蓝光倒映在他脸上,显得凄惨又好笑。
边上的汪桔一直在沉默,他抬眸看向屏幕上的照片,那是一种宛如冰山下即将爆发岩浆的感觉。
倒是比张五五的模样要更符合张家族长亲妹的身份。
那乌衯,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么多年,怎么躲过汪家监测的。
汪桔思考着,转身走出了运算中心的门,外头广场上的汪家人并没有散开,反而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刚刚发生的事。
在黎簇消失后不久,那诡异出现的浓雾也散了。
在乌衯他们出任务之前,由于任务特殊,所以运算中心就给每一个汪家人都发了这次任务的成功率。
在看见那九以上的数值后,汪家确实军心稳固。
底下汪家人无论是为了什么而加入汪家,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心里对于运算中心的认可度还是超高的,何况汪桔后边也成功回来了。
至于汪灿和汪岑,在他们心里想着应该是被族长留下来收尾了。
可惜黎簇突然搞得这一出,让所有人始料未及,心眼子多的人已经察觉到悬在他们脑袋顶的达摩克利斯剑。
汪家恐怕真的遇到事了。
“桔队,这……”
有几个人围住了汪桔,脸上都带着些惶恐。
汪桔扫了他们一眼,眼眸深处暗藏不耐,但还是扬起笑安抚道,“别慌张,张五五还在计划之中。”
“那……那个黎簇,他……消失了,为什么啊?灿队岑队呢?”
“障眼法而已,要相信运算中心。他们在后面收尾呢。”
几人还想说什么,就被汪桔抬手阻止,“好了,家主会给大家通知的,我先去查点东西,别担心。”
“行……行吧”
几人有些拘谨惶恐的给汪桔让开路,看着他略微冷漠的背影,他们对视一眼,不祥的预感越发浓厚。
而汪桔甩开人独自来到了运算中心地下,这里的气味还是一如既往地难闻。
汪桔走着,看向自己的右侧。
上一次来这里,图灵就在他的左边,衣摆时不时会和他的衣袖相触,回想自己在汪家和他度过的时间。
汪桔心里划过一丝惆怅,但很快又湮灭,他自己的事情和汪家比起来不值一提。
图灵是一个好工具,虽然失去了很可惜,但让他活着,才是对汪家最大的危害,也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汪桔垂着眼眸,抬手按上隐藏在角落里的按钮。
陌生的刺痛自掌心传来,汪桔呼出一口气,看着大门打开,露出里面的微光。
还是上一次那样的场景,负载着信息的长条人皮密集的挂在枝丫上,最深处是人造光幽幽的打在树干,自上而下的照亮那里放着的花。
汪桔沉默的走过去,脑海中是上次图灵对他的忠告:
“汪桔,我知道你心里对运算中心抱有一点疑虑,我也是这样的,所以在你和张五五确认结合前或是运算中心出错后。
你就可以服下这朵花,但后果是未知的。不用担心,我会帮你。”
花比上次更加奄奄一息,感觉不过多久就要败了。
汪桔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动。
黎簇凭空消失,雪山上乌衯毫不留情的背影,以及这次的目标:无邪。
三人究竟产生了什么连接,无穷如果散了会怎么样?最重要的是,按照汪桔自己对无邪的了解,谢雨臣有可能没死。
想到这,汪桔眯了眯眼睛,面上带着惋惜的神情,看着花无奈的呢喃道,“五五,可惜,我们没什么缘分。
下辈子在把名字写到一张纸上吧。”
青年面色苍白,映衬着蓝色光,他垂着头,一身橘红色衣服后是逐步灰暗的人皮林。
巨大的榕树安静的注视着这个对它来说很小的人类,气根无声颤动着,发出古老的叹息。
汪桔不知道,他正把玩着一个遥控器,目光虚无,他在这次行动前,已经秘密把一部分高精尖的汪家人转移到了国外。
运算中心自打汪桔明白事理后,就一直有着几分防备。
后头因为汪家的教导,加上环境就是这样,汪桔也沦陷过,直到遇见了张五五,不,是乌衯。
直到汪桔遇见了乌衯,这种信任一触即破,可能从一开始,他们研究乌衯的方向就错了。
汪桔深呼吸一口,伸手要去摘花的同时,空着的手也顺势按下了遥控器。
抱歉了五五,任何影响到汪家的事物,都需要被消除,这辈子算我欠你的,汪桔弯腰,啜着一抹笑朝藏海花伸去。
就在汪桔指尖触碰到花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只见在花和托盘间隔的缝隙那里,突然有黑影四角朝上的膨胀鼓起,在汪桔错愕的表情和加快的手速里,藏海花被嗷呜一口吞了。
随后黑影优雅端庄的坐在托盘上,就是扁了一点,好像被车压过一样。
好像,是一只……
“猫?”
汪桔愣了,伸手想去逮,结果猫饼猫呜了一声,打了个嗝后,在他面前消失。
随后就是顶上传来震动,汪桔来不及多想,转头跑出了洞穴,脚步迈的飞快,面上是空白的茫然。
这是什么鬼,图灵留下来的威胁吗?只是那只猫怎么有种张五五的感觉?
汪桔心头狂跳,胃部也传来隐痛,他从暗道里冒出身形,刚站稳就听见了急促的警报声和爆炸声。
“?”
汪桔向外跑去,广场上早就乱成一团,远处的每一个分区都烟熏火燎,爆炸声一阵接一阵,有种不把汪家炸成废墟就不罢休的气魄。
他从兜里掏出来遥控器,仔细盯着看了眼,随后轻轻的按了下去。
砰!
远处又传来了一声爆炸,是他们存储日常资料委托的第二基地,小小的蘑菇云清秀的升起,映在了汪桔瞪大的眼眶中。
在汪家生活的人们发出尖叫,吵吵嚷嚷一片里,汪儒找到了汪桔,脸色并不好看。
“怎么回事?运算中心并没有预测到有爆炸!本家究竟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和他们交代吧。”
汪桔看着慌乱的人群,面色淡淡,只是紧握着遥控器,手指骨节已经用力到发白,看起来他心里不如面上那般平静。
……
青铜门。
张启灵来到了一处散发着荧光的角落,那里有两扇门,一扇发着柔和的荧光,一扇黑漆漆的毫无动静。
许多的黑影就跟在他的身后,眼睁睁看着他打开了关闭的荧光大门。
那里头是通道,是属于诡异们的通道。
而边上那扇黑黝黝的大门,则是一切奇异的通道。
黑影们没有形状,但很能打,消耗了不少张启灵的体力,但就在纠缠的时候,张启灵再次感受到了一股枷锁被打开的通畅感。
于是一个反打,黑影们老实了。
黑影一:
不知道啊,当时他都快被我们合力打倒下了,结果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给我们反打了。
哎呦喂,老影啊,现在这镇压的小张他不讲道理啊,瞧把我这打的。
哎呦喂,诡异我要脸呐,这人开挂了!!
黑影二:
肯定是开挂了,不然怎么我们这群打了这么久,他一个蓄力就给我们打的魂飞魄散的,这不对啊!
黑影三:
可不是嘛,介是青铜门,害,影们儿老家,那人搁咱自家给咱打的鼻青脸肿,解解,你看着介对吗?
他不开挂,谁信呐!!
总之张启灵无视影们的哀嚎,就算嚎了,他也假装听不见。
门被开起来,张启灵化身检票员,冷漠的站在边上,安静的看着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影一个接一个的迈入门里。
等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影们走完,张启灵关门,又来到了边上打开了黑漆漆的古朴大门。
下一秒,青铜门里有了类似太阳一般的光照耀了整个角落。
那些奇花异草和古灵精怪等出现在张启灵的视线中,这些就是给人间带来异象的东西。
只是它们不像诡异那般喜欢去人间逛,所以青铜门里它们是最好哄最好找的。
给张启灵省了很多力气,不用一个一个的让他边找记忆边杀,可能是因为在神们没离开前,它们是凡人最喜欢采摘后用来祭拜的物品吧。
张启灵面容柔和了一些,安静注视着它们一个接一个回到原本应该生活的家乡。
就是这些奇异走的时候,老爱用它们的枝叶或者是爪子碰张启灵,这让他有些不解。
好在最后一个离开的,是一个叫异的大树精,像藏海花田门口的两个大榕树还是有九头蛇柏都算是因为它的影响而生出灵智。
异看着张启灵,眼里划过恍惚和满意。
“你很优秀,比你的祖宗们要多了些幸运。虽然多出来的幸运也伴随了很多坎坷,但结果是很不错的。
至少你送我们这些老东西回到了家乡,它们是在给你赐福。
小家伙……”
异顿了一下,缩小的树体伸出一截枝丫碰了碰张启灵的头。
“有舍有得,想要找到,记得去很多的水的地方看看,枷锁要破,就避不开这一劫,只有过了,你或者她才能圆满,放心,我们都会祝福你的。
也算是全了这么些年,你们对我们的照顾。”
异说完,就迈入了门里。
温暖的的光随着异的进入而缓慢消散,那扇门也自己合上,角落里又恢复了青铜门的冰冷幽暗。
只有一片翠绿的叶子留在了张启灵的发间,他抬手取下来。
安静的目光注视着叶片,脑子难得有些乱,异说的枷锁什么,劫难又是什么,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启灵蹙着眉,在前些时候,他和那些影子止战。
独自一人安静的坐在角落里,莫名有些心慌,他想抬头看看天空,但只能看见漆黑一片的顶。
张启灵察觉到了一点,那就是外面或许和他想的有差异。
无邪和小五,压根不是胖子他们能管住的人,明着不行就暗着来,按照他对二人的了解,这俩搞事可能都是分开搞的。
无邪要照顾小五,小五要照看无邪。
张启灵虽然在门里,但不知怎地,也体会到了一点胖子那时面对他和无邪时候的心累。
就是这孩子怎么好说歹说都不听,就听进去个歹是吧?
张启灵有些急迫了,但该送的已经送了,只能安静等门开,早知道不说了蹲十年了,他也没想着能那么快送走那些东西。
他脑袋上透着郁闷两个字,于是他再次养起来蘑菇。
这些年菇生菇,菇生菇,青铜门的蘑菇数量已经很可观了,现在有事没事吃两口菇的东西也走了。
再发展下去就不是青铜门了,是菇铜门。
张启灵想了一下,决定研究研究如何给蘑菇绝育,不然让考察的族人看见这些蘑菇,无邪会笑话的。
不对,无邪要来接他,张启灵微勾唇瓣,说干就干。
只是还在玩耍的菇们还不知道,它们马上就要通过蓝色长条菇的手,实现上岸啦!!
……
秦岭。
九月十月的天气,按理来说深林还是天光晴好,绿意盎然,再不济也是阴雨绵绵,秋意惆怅。
但无论哪种,无邪敢笃定。
这个时节的秦岭,不管哪一处都绝不会是眼前这副白雾霭霭,只有一处深潭,喊一声出去都不会有回应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种脱离世俗之感,俗称没有人没有动物,更没有网络也没有时光流逝。
无邪自己记录了时间,过去了到达这里已经有三天左右,依旧是这样一副场景,连白雾的密度都没改变过。
要不是乌衯走之前给他留了一副钓鱼竿,无邪真有种升仙的虚无感。
他身上还是那身掉入雪涯时的藏袍,整个人没型的安静的坐在深潭边上垂钓,不过无邪怀疑这是一汪死水。
不然都这么久,怎么一条鱼都没钓到?
不过这地方很不错,总有种靠着小哥的安心感,无邪心想着,莫名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真是疯了,怎么闲下来脑子总想着有的没的。
无邪杵着下巴,看着没有波澜的水面,闭眼打了个哈欠,随后鱼竿动了,还越动越激烈。
“我的天,这鱼不能把我拽下去吧?”
无邪吐槽了一句,但兴致超高的站起身来收鱼竿,陷入激动的他,自然也没发现有一节猫尾巴扫过他的衣摆。
在无邪用力拽着鱼竿的时候,有痛呼从他背后响起。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