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带着点烦躁和痛楚抽气的询问:“谁啊?不是说了我没事……” 话音未落,房门被猛地拉开。
道森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出现在门口,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他上身只套了件宽大的白色背心,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和宽阔的肩膀,下身穿了条宽松的运动裤。大概是起身太急牵扯到了伤处,他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扶在后腰上,眉头拧着,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
当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他所有的表情瞬间冻结。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道森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猛地睁大到极限,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金旼炡穿着毛茸茸白色家居服、手里攥着药膏、小脸通红的模样。他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扶着腰的手都忘了放下来,嘴巴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结极其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张平时在舞台上光芒四射、此刻却写满了震惊和极度窘迫的英俊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根一路爆红,瞬间染透了整张脸和耳朵,连脖子都变成了酱紫色。
“道、道森前辈……”金旼炡也被他这副样子惊得后退了小半步,握着药膏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她鼓起极大的勇气,才磕磕绊绊地开口,声音细若蚊呐,“明浩欧巴说……说您腰伤需要涂药……他、他手腕有旧伤,不方便……所以……所以让我来……”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垂越低,几乎要把脸埋进自己毛茸茸的衣领里。
“……”道森像是被施了石化咒,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脑子里一片轰鸣的空白,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问号和无数尖叫的弹幕,金旼炡?!她怎么会在这里?!涂药?!给我?!后腰?!穿着背心?!刘明浩你死定了!!!
走廊拐角的阴影里,刘明浩掏出手机,无声地调到录像模式,镜头精准地对准了门口那僵持着的两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混合着恶趣味和“果然如此”的愉悦笑容。
足足过了有十几秒,那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震惊和羞窘的沉默才被打破。
“啊……这……我……”道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语无伦次,“不用!真的!旼炡!我……我自己能行!一点小伤!真的!”他慌乱地摆手,试图把门关上一点,身体却因为动作太大又扯到了腰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动作瞬间僵住,表情扭曲了一下。
“可是明浩欧巴说……”金旼炡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带着点执拗的坚持和愧疚,声音虽然轻却异常清晰,“淤青不揉开会很难好的……而且,白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欧巴是为了救我才……”她的目光落在他下意识扶着后腰的手上,那份坚持里又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恳切。
道森被她看得心尖一颤,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她手里那管小小的药膏,再看看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一种巨大的、名为“无法抵抗”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认命般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扶着门框的手,身体僵硬地侧开,让出了通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那……请进吧。”
金旼炡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的第一步,小小地松了口气,攥紧药膏,低着头,迈着小碎步,飞快地从道森让开的缝隙里钻了进去,仿佛身后有怪兽追赶。
道森在她擦身而过的瞬间,身体绷得像块钢板,几乎能听到自己肌肉拉紧的咯吱声。他僵硬地关上门,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和……某个角落幸灾乐祸的视线。
“咔哒。”
门锁落下的轻响,如同一个信号,宣告着房间内一个更为局促、更为心跳加速的空间正式开启。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光线暧昧地勾勒着家具模糊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酒店特有的、混合了清洁剂和某种暖香的味道。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城市的霓虹。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出风口持续送风的微弱嘶嘶声,和……两颗心脏擂鼓般狂跳的节奏,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道森背对着金旼炡站在床边,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他背脊绷得笔直,肩胛骨在薄薄的白色背心下清晰地凸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柔软的、带着温度的视线,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后背,让他每一寸皮肤都敏感地紧绷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快要冲破胸膛的心跳,手指却不受控制地蜷缩着,抠住了裤缝。
“欧……欧巴……”金旼炡细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请……请把衣服掀起来一点……好吗?需要露出伤处……”
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道森的神经上。他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发出清晰的“咕咚”声。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动作迟缓得像个生了锈的机器人。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那红晕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因为灯光的渲染显得更加浓重,几乎要从皮肤里渗出血来。他不敢看金旼炡的眼睛,视线飘忽地落在她手里的药膏管上。
然后,他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猛地闭上眼睛,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壮,伸手抓住自己白色背心的下摆,手臂肌肉绷紧,用力往上一掀!
布料摩擦皮肤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线条分明的腰背瞬间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紧实的肌肉覆盖着骨架,流畅的线条一路向下,隐没在松垮的运动裤腰里。然而,就在右侧后腰靠近脊柱的位置,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淤痕破坏了这份美感。那淤痕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暗沉色泽,边缘有些肿胀,显然撞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