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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风凉,卷起林然鬓边碎发时,她正缓步缀在楚宴诀身后。

目光胶着在那负手而行的背影上,倒不是她这位大师兄容貌过分出挑,实在是他三步一停,叹气声接连不断,闹得慌。

林然终是按捺不住,声音里带着无奈:“大师兄,你若实在怕夏乔将师兄,我倒有一计……”

话未落地,楚宴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来,眼底翻着几分急色,语气却硬邦邦的:“什么叫怕他?我会怕他?!我那是担心交手时收不住力,误伤了他!你可别乱揣测!”

林然看着他这副嘴硬模样,早见怪不怪,只轻点了下头,便收了声。

风忽然静了,只剩两人的脚步声在山道间错着,一下轻,一下重。

楚宴诀走了几步,又站在原地,那股急劲褪去后,脸上渐渐浮起几分不自在,他抿了抿唇,目光飘向远处,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挪到林然旁边,挠了挠脸颊,声音放低了些:

“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能避免我和夏乔将不起冲突?”

林然温顺地弯了弯眉眼,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映出细碎的光点。

她轻声道:“一会儿到了地方,听我指挥。”

*

土腥味混着枯草的涩气,往鼻腔里钻。

夏乔将颓着肩,坐在小小的坟堆旁,膝盖上落了层薄薄的尘土。

坟堆顶上趴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王八,壳上沾着泥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早已没了气息。

“夏霭。”

他开口,声音哑得不行,目光黏在坟前那块没刻字的木牌上,挪不开,“濒死……都这么痛了,那你当年,一定比我痛上万倍吧?”

眼眶里像塞了团湿棉花,胀得发疼,眼泪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他木愣愣地坐着,脑子里反复转着一个念头,要是当时他没闭关就好了,要是去参加宗门大比的是他就好了。

要是夏霭还活着就好了。

风卷着他的衣角,他抬手从储物袋里掏出几条小裙子,粉的、黄的、蓝的、绿的,布料上绣着极小的花,是上次下山时特意挑的。

将一件件裙子叠好,又用石头在坟前围了个小圈,把裙子放进去,夏乔将才划亮了火折子。

火焰舔舐着布料,很快升起一缕青烟,裹着布帛燃烧的微焦味。

“夏霭,知道你不爱穿这么鲜艳的,可谁让你走了呢?我烧给你,就将就穿吧。”

夏乔将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闷。

火苗噼啪响着,他的话也跟着断断续续:“也别怨我这么久没来……我就是到现在,还没敢信你真的走了。”

“你知道吗?灵山宗又没了,这次是彻底没了,季戊谛那老头,又抛下我们走了。”

夏乔将嗤笑了一声,眼底满是落寞,“他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了,现在我们有了新宗门,叫灭天宗,是代理宗主取的。虽说这名字听着大逆不道,可天道也没劈下来,说不定祂也不在乎。”

夏乔将一边烧着裙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宗门的琐事,说到山下新出的糕点,嘴巴就没停过。

直到火苗渐渐弱下去,目光扫过旁边稍大些的坟堆,才闭了嘴。

那是顾逢的坟。

碑角磨得发毛,坟头还长了几丛野草,风一吹,晃得他心慌。

夏乔将犹豫了好一会儿,把手里烧了一半的裙子全丢过去:“算了,烧给夏霭她也不穿,给你吧,省得你在下面没衣服换。”

说着便蹲下身,伸手去拔坟头的草,草叶划开指尖,渗出血珠,他也浑不在意。

“哎,你说你,活着时总喊减肥,结果顿顿饭却没少吃一口,能瘦才怪。”

他叹着气,指尖捏着草茎,“没想到你死前倒真减成了。”

就剩一半了,怎么不算减肥成功呢?

“不过楚宴诀那家伙,是真绝情。”

夏乔将拔着草,嘴里又念叨起来,“就看着你坟头长草,也不知道来看看,我都怀疑他趁我不在,还来过你坟头蹦迪的,不然你的坟堆怎么会是凹下去的。”

边说,夏乔将边刨了一堆土给凹下去的小山包堆起来。

“我之前还跟他讨论,说你和夏霭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你猜他说什么?”

他顿了顿,刻意捏着嗓子,学楚宴诀那副冷硬语气:“他居然说,你们没上天堂也没下地狱,就是死了!差点没把我气厥过去!可我又打不过他,连断角见了他都发怵,那臭小子以前就不服管,现在更没法儿管了……”

也就听一下伊长老的话。

“叩叩叩——”

忽然,一阵轻响从顾逢坟堆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像有东西在里面撞着土。

夏乔将条件反射闭了嘴,耳朵竖得笔直。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一巴掌拍在顾逢的碑上,声音都亮了几分:“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是吧?连你都觉得楚宴诀那家伙过分是吧!”

“说起来,第一次见你和楚宴诀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

摩挲着碑面,温度凉得刺骨,“当时你们俩跟小可怜似的,又脏又瘦,爬上山来偷我师尊种的果子。”

“就为了抢树上最后一个野果子,在宗门门口打架,闹得满脸是泥。”夏乔将忍不住笑出声,眼角却泛了红,“那时候楚宴诀还打不过你呢,被你摁在地上,脸都埋进土里,别提多狼狈了……”

“谁没打过他?!夏乔将你少在这造谣!”

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夏乔将一愣,身体僵在原地,好半天才缓缓回头。

楚宴诀站在入口处,袍角沾了些尘土,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眼底还裹着几分愠色。

夏乔将挑了挑眉,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语气里掺了点戏谑:“哟,这不是楚大师兄吗?怎么来了?难不成练了千里耳,老远就听见我说你坏话了?”

楚宴诀顿时握紧拳头,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你刚刚说谁被摁在土里?!

夏乔将‘哦’了一声,“反正不是我,恰巧当时我不小心把录像石开启了,这一不注意就都录下来了,要一起回顾一下吗?”

说着他还真翻起了储物袋。

“……我承认!我当时就是摔了一跤!是顾逢趁人之危!”

“啊,可你刚刚不是说,你没被摁进土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