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陆易云又遇见了秦淮年和别人蹲在路边,面红耳赤地用石头剪刀布,争一朵灵草。
陆易云本来都想装看不见,奈何一看到秦淮年那张脸,他心底就窝着一团火。
于是乎——
秦淮年:“石头——!”
严崇骁:“剪刀——!”
两人正运足中气大吼,准备一决胜负的刹那!
陆易云驭着金光灿灿的老王,自两人头顶上方低空掠过,精准无比地从那株灵草上方踩了过去。
“噗嗤”一声轻响,那株灵光氤氲的草药,瞬间被踏成了一滩扁平的、灵气尽失的草泥。
下方两人几乎同时僵住。
老王身上的陆易云伸出五指摇了摇,又竖起中指:
“布。”
随即,山脉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不——!!!”
秦淮年绝望抱头,猛地指向严崇骁,气得浑身颤抖:
“刘铁柱道友!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就算你自觉赢不了我,也不该叫你同伙来毁了灵草啊!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被污蔑的严崇骁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一个鼻涕泡‘啵’地冒了出来,拿起斧子就冲了上去:
“放狗屁!你个死偷渡者!明明是你喊的人!还想赖在我身上!我跟你拼了!!”
“诶诶诶,莽夫!我们圣城现在可是和你们煌颐城可是合作关系,你杀了我,小心我们首席一怒之下,不给你们守门了!”
严崇骁动作一滞,想到后果,强压下怒火,悻悻地收起斧子,搭上秦淮年的肩膀。
“好兄弟?”
秦淮年迟疑了一下,回道:“一辈子?”
“走!我们去找下一个宝物,堂堂正正一决高下!这次谁也不能犯规了哈!”
“必须的!”
看着下方两人莫名勾肩搭背、骂骂咧咧远去的身影,坐于老王背上的陆易云,眼底闪过一丝郁闷。
啧……居然没打起来?可惜了。
因为有了金光闪闪的老王坐骑,陆易云的回头率极高。
空气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当第四个不知死活、妄图将算盘打到陆易云头上的家伙,被他如掐断枯枝般随手捏碎了喉骨,软软瘫倒时,周遭连虫鸣都彻底噤声。
一片死寂中,只有陆易云擦拭着指骨上沾染的黏腻鲜血,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他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薄唇冷启:
“无聊。”
收回老王,陆易云迈步向上,玄色的衣袂拂过染血的草叶,步履无声。
然而,就在他抬眼的瞬间,前方林间空地中一个身影,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神经上,让他骤然僵立。
一个顶着刺眼红发的家伙,正将另一人死死绑在树上抽打。
虽然只能瞥见一个模糊的侧脸轮廓,但那飞扬跋扈的红发,那熟悉的、带着一股子混不吝劲儿的动作姿态。
瞬间就劈入陆易云的脑海,将他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余暃?
他不是死了吗?
他不是凉得透透的吗?
他可是亲眼看见余暃的胸口都被掏空了啊!
怎么就,活过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
又是假的?一切又是假的?
他又被陆厌那家伙骗过去了?!
陆易云感觉头又开始疼了,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
他痛苦地弯下腰,十指死死插入发间,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头皮撕裂,额角的青筋暴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该死……”
压抑的嘶吼从齿缝间挤出,随即化为咆哮。
“该死!!”
“我难不成还在【分辨】里面?我居然还在【分辨】里面?!陆厌……我要杀了陆厌!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杀了陆厌!!!”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还在给陆家子弟琢磨新剑法的陆厌,毫无征兆打了个喷嚏,他搓搓鼻尖,带着困惑。
“嗯?谁想我了?”
一旁,慢条斯理品着茶的陆芩渡,眼皮都没抬就呛声:“想?怕不是想杀你。”
“……?”
愤怒几乎淹没了理智,暴怒无处宣泄,陆易云红着双眼,一拳狠狠轰在身旁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树上!
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粗壮的树干应声而断,木屑纷飞如雨!
一个人影毫无防备掉了下来,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唔。”
感受到屁股隐隐作痛,林然摔得有些懵,看向陆易云的眼神,满是惊疑。
什么?!居然发现她了?
这还是第一个,在她跟踪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人。
陆易云……果真不简单!
林然迅速评估着眼前人的实力。
玄衣少年周身灵力波动似乎并不算很强。
背上负着剑匣,看那剑匣的宽度,里面至少有四把剑。
看身材,甚至给了她一种“一拳就能打死”的错觉。
但越是如此,林然心中的警铃越是疯狂作响,能在她最擅长的领域轻易识破她的人,就算长得很虚,也绝对不可轻视,必须万分谨慎。
就在林然翻身而起的刹那,陆易云腰侧的霜云剑陡然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嗡鸣,剑鞘疯狂震颤!
霜云(疯狂大叫):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是主人!是主人呐!快看我!快看我一眼啊!你怎么能对我视而不见?!不是说好我是你最喜欢的宝贝吗?!快把我拔出来!带我走!!主人!!!
那剧烈的颤抖甚至让陆易云一度怀疑,他要是没拿绳子拴在霜云身上,它怕是早飞走了。
烟尘稍散。
陆易云喘着粗气,胸中翻腾的怒火和头疼尚未平息。
抬眼看向从树上掉下来的人,一身墨色衣袍,面容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与自己相似,甚至比他高半个脑袋!
什么?!他的脸现在都这么大众脸吗?!
随便来个人都和他长得有点像?!
那林然以后还认得出自己吗?!
一想到这,陆易云本就混乱暴戾的心绪,瞬间火上浇油。
他想都没想这人为什么会从树上掉下来,就厉声怒骂:
“看什么?赶紧滚!不滚我就……”
挖了你的眼睛!杀了你!
后面几个字尚未出口,摔下来的冷面男人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等陆易云把威胁说完,转身就走。
陆易云:“…………”
他酝酿好的后半句,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他感到了某种荒谬的……憋闷感。
他从未见过如此听话之人!
啊啊啊气死了!
就在这时,之前那片空地传来的喧闹声,终于清晰地灌入了陆易云被怒火占据的耳中。
“啊哒哒哒哒哒!说不说!你说不说!快给我说!!”
余暃那极具穿透力的、带着点神经质的叫嚷声,伴随着清脆的鞭梢破空声。
“我说啊!我说啊!我说啊!!!”
一个带着哭腔和崩溃的声音嘶喊着回应,正是被牢牢绑在树干上的林厌思,他觉得自己快被抽散架了,也第一次真心为灵山宗的智商感到堪忧。
“你倒是问啊!你他爹的问啊!!!”
这死红毛一直拿鞭子抽他就算了,还一直问“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他倒是想说啊!余暃倒是问啊!!
余暃挥舞鞭子的手腕高高扬起,闻言却是一顿,回头疑惑朝放风的齐霖玉眨了眨眼。
“嗯?我没问吗?”
齐霖玉头也没回:“继续抽,抽到他说为止。”
林厌思:“……我都说了,你们还没问!”
就在余暃的鞭子即将再次呼啸而下时,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大地的震颤猛然传来!
三人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浑身一激灵,齐刷刷扭头望去。
只见烟尘弥漫处,断裂的巨木旁。
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年,正缓缓扭过头来,脸色阴鸷得能滴出水,一双赤红未褪的眸子,穿透尘埃,精准地锁定了他们三人。
那副表情仿佛在说:
“准备好受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