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若被人给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凉亭里。
微风阵阵,湖面上波光粼粼,荷叶田田。
可是司徒若却无心欣赏这些,因为凉亭之下,云湛负手而立,背对着她。
“说说吧,今日是怎么回事?”
云湛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几分威慑,司徒若即便今日没有做错任何事,也不由得正色起来。
她自然也知道,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云湛说的究竟是哪一件。
“殿下,妾身今日察觉到太子妃似乎想要提前离去,但是却被阻拦,妾身便跟着一个可疑的丫鬟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被人点了催情香。”
司徒若说话间,抬眸看了一眼云湛,可是云湛如今背对着她,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司徒若不清楚云湛是不是要继续惩戒霍淼,于是没有明说那丫鬟是霍淼身边的人,免得被云湛迁怒和怀疑。
司徒若顿了顿,察觉到云湛并没有打断的意思,便又继续说:
“妾身隐隐察觉这东西出现在这屋子里十分的不合时宜,便捂着鼻子进去灭了那催情香,而后又开了门窗,把所有的气味都散了出去,只是妾身刚关上门想要离去的时候,便发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昏迷不醒的太子妃便被两个鼻子里塞着布条的嬷嬷给抬了进来。”
司徒若的话,云湛若是想要去求证真假,易如反掌。
云湛闻言,转过身来,视线落在了司徒若的手臂上。
那伤痕,他一眼便能看出,并不是被树枝划伤的,恐怕是自己用匕首刺伤的。
原因嘛,只是为了帮沈晚棠会出现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屋中,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司徒若后面的没有再说,因为她知道那伤痕定然瞒不过久经沙场的云湛的眼睛。
云湛收回视线,眸色逐渐幽深。
他早就在勤政殿的时候,便知道了这回想要对付沈晚棠的人是太后。
今日只给霍淼这么轻的教训,是因为时机还没有到。
霍家是皇上都要礼让几分的将门世家,霍家盘根错节,又有太后撑腰,对付起来确实麻烦一些。
他现在想要从司徒若这里知道的,也不仅仅是这些。
“阻拦沈晚棠回去的人,是霍淼?”
司徒若道:“是,太子妃当时已经称病,除了霍侧妃想要阻拦,还有查理木副将,副将听说是太子妃身子不适,便好心请了太医为太子妃诊治,太子妃后来便没有回去......”
或许是察觉到云湛在说完这话之后,周围的空气好似刮过一阵寒风一般凝滞了下来,司徒若不禁心中一紧。
她自然是知道查理木是云湛的好友,所以她也只是如实把今日的情况说出,更没有添油加醋。
可是,刚才她只是提到了霍淼和查理木,这两个人究竟是谁让云湛反应这么大?!
司徒若不得而知,也想不明白,只好垂着眼眸,努力的捏着手指,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云湛衣袖下的手掌攥在了一起,泛白的指骨透着阴森的寒意,一双深邃的眼眸深不可测,水平如镜的眸底却暗流涌动。
又是这个查理木!
前面查理木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和沈晚棠表白后却被拒绝的事情,他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如今沈晚棠差点被人害的名节尽毁,其中竟还少不了查理木的推波助澜!
这他要是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大周的天下,恐怕是要跟着查理木姓了!
这时,云湛的余光瞥见还站在旁边的司徒若,声线依旧冰冷:
“承徽,你这次做的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司徒若闻言,赶紧跪在地上,朝着云湛行了一个大礼:
“妾身和兄长承蒙殿下照拂,心中已然万分感激,实在不用任何赏赐......”
云湛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连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的司徒若。
似乎对于刚才司徒若的话,很是好奇。
司徒若当真什么都不求?
恩宠也好,真金白银的赏赐也罢,她当真不要?
司徒若也不是傻子,她很需要钱,同样也需要云湛的势力,去帮助司徒家。
但是要是云湛一问,她便要这要那,未免目的太明显了些。
要是一个不小心,惹的云湛和沈晚棠怀疑了自己的用心,到时候再想取信于他们,可就难如登天。
还有,云湛这么赏罚分明,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兄长。
而沈晚棠那边,她已经抛出了橄榄枝,沈晚棠承了这份恩情,必然能对她改观。
司徒若认为自己这回受的伤,很值。
......
养心殿。
“皇上,是臣妾放走了湛儿,臣妾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皇贵妃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再次抬眸之后,眼眶已然是通红一片。
坐在桌案面前的皇上眉眼如炬,浑浊的眼眸中倒映着昏黄的烛火,更添了一抹复杂。
“姝儿,你觉得朕待皇后如何?”
林静姝,是皇贵妃的本名。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皇贵妃愣了一下。
皇上好像很久都没有叫过自己“姝儿”,久到连皇贵妃自己都想不起来,究竟是多久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皇上会忽然答非所问的说起这些往事,皇贵妃愣了许久。
她今日明明是得了湛儿的消息,说棠儿会有危险,便私自做主,借着把湛儿请到钟粹宫用膳的由头,把人给偷偷放出宫去。
她明明是因为这件事情来请罪的,可是为何皇上会忽然提起往事......
皇贵妃一时没有想到皇上忽然问这个的深意,心中更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话语到了嘴边却又噎了回去,怎么说都感觉不对。
正当皇贵妃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皇上的声音:
“这个问题,朕也曾经问过皇后,准确来说,应该是皇后主动来问的朕。”
皇上的视线落在了跪在地上一脸懵的皇贵妃身上停留了一瞬,眸光变得深远悠长,似乎是回忆着从前的事情。
而后,他又失笑着摇了摇头。
他想让湛儿明白的事情,他自己花了几十年连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去责怪湛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