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杨梓毫不犹豫大声回答:
“回夫人的话,下官自然竭尽全力,为将军备齐所需!”
余慕安眉头微挑,侧头去看谢璟砚。
谢璟砚颔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抬起头来。”
杨梓战战兢兢抬头,看向谢璟砚的眼中全是小心和谄媚。
谢璟砚面上看不出情绪:“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杨梓连连点头:“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下官尽力把能想到的最详细的内容都汇总到一起,用了一整夜呢!”
他示意身后的两人把一个精致的匣子拿出来。
平安下去接。
拿回来给谢璟砚,他打开一看,是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写满了关于恒城兵力的介绍,细致到每个军营有多少茅厕,设立几个营灶。
就是这样细致的介绍,偏偏没有他们的巡逻布置,城外的训练营如何也一概不知。
前几次与山匪交战的细节也一并没有。
谢璟砚胸膛起伏一下,眼神冷下来。
他缓缓抬眼看向杨梓,手腕一甩,那册子便直直飞出去,准确砸到了杨梓头上!
杨梓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有汩汩鲜血从他的额头滑落。
所有人被这变故吓了一跳。
谁都没想到,谢璟砚毫无预兆就发怒,一本轻薄的小册子被他使得如暗器一样。
杨梓趴在地上喊冤:
“将军!下官不知何处惹怒了将军,还请将军明示!”
谢璟砚怒极反笑:“你不知?
你看看你呈上来的垃圾,写的都是什么狗屁?!”
杨梓茫然:“臣……下官不知将军何意……”
“你恨不得给我把每座军营中的所有茅厕图都画出来!重塑了营灶?大小尺码给我记录得清清楚楚?
我是来干嘛的?城防巡逻安排呢?前几次交战失败的原因呢?山匪在恒城山还用你说?他们的势力盘踞具体的情况在哪里?战力具体又是如何?!
这些东西呢?!你看看你写的都是些什么狗屎?!”
谢璟砚的怒吼回荡在堂中,震得人耳朵生疼。
他吼完不嫌解气,刷地站起来,怒道:“把这狗官给我押下去!”
其他人大惊失色,忘记害怕出声阻止。
“将军不可!杨大人可是知府呀!”
“将军三思呀!怎能这样草率就把杨大人下狱呢?杨大人可是堂堂知府啊!”
“哐!”
明黄色的卷轴被拍在桌上。
谢璟砚冷冷勾起嘴角:“老子奉旨前来平乱,要求你们一切听我指挥,懂了么?”
看到圣旨,犹如面见圣上,所有人纷纷闭紧嘴巴,面露忌惮。
平安在一旁大喝:“杨大人办事不力,戏耍上峰,恶劣至极,还愣着做什么?!把他押下去!”
衙役们面面相觑,踌躇着不敢动作。
谢璟砚的声音阴测测的:“看来是没人听我的……”
所有人看向他,就见他手中正拿起那明黄色的圣旨,慢悠悠道。
“既如此,那本将军还是回去向陛下复命……”
衙役们一激灵,面面相觑后,壮着胆子上前,手按在了杨梓的手臂上。
杨梓被下狱,那两个跟来的高低个官员没了主心骨,安安静静闭上嘴。
谢璟砚的视线转向两人,语带威胁:
“午时之前,我要看到想看的东西,你俩现在知道该汇总什么给我看吗?”
矮胖官员连连磕头:“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山羊胡也磕头,一起回答。
谢璟砚不耐:“滚!”
两人忙不迭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府衙这转瞬一空。
谢璟砚像坐在自家一样,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看向余慕安:“这下没问题了吧?”
余慕安心中还惦记着失去音讯的橘红,她表情凝重:
“我觉得我们得尽快找到橘红,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又来不及回来,跟着目标去了哪里。”
此时的橘红,正身处山匪老巢中。
她夜半时分摸到杨梓的府中,发现他书房中灯火通明,正在密谋什么。
不等她靠近偷听,就看到一人压低斗笠,匆匆离开。
她直觉此人有异,干脆尾随这人离开。
这趟出来没有鸽子,原想着不过是跑腿的活儿,哪想她跟的这人,居然一路出城,直奔恒城山而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此时的自己会蹲在山匪老巢的议事堂房顶上偷听。
哎……世事无常啊……
就是一夜未归,恐怕少夫人要担心坏了。
谁能想到,堂堂一介知府,居然与祸害百姓的山匪暗中联系,显然是暗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男人的声音浑厚又低沉:“黄口小儿,也能令你家大人束手无策,真是可笑哈哈哈哈哈……”
屋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粗狂的,不加掩饰地嘲笑。
来人的声音相比这群人就十分“书生”,温吞隐忍:
“梁老大,此时这已不是重点,若真让那姓谢的青年将军拿下你们忠义帮,您梁老大的面子也搁不下不是……”
“哈哈哈哈你个小白脸,以为老子会上你的当?这样简单的激将法,老子可不会上当!
出手援救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橘红双眼微眯,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日后我们忠义帮再抢来的资源,可就不与你们杨大人五五分了,老子要三七!我七,你们三!”
来人的书生文俊气质装不下去了,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你、您这分明就是、就是……”
“就是怎样?
老子知道你想说什么,趁火打劫,是吧哈哈哈哈老子也是读过书的!”
那声音憋屈极了:“那您就、更应该知道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粗犷的男声打断。
“我梁老大,要家这一大寨子老老小小,上下二百多张嘴,没有银子怎么办?
你家杨大人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也让咱这些穷苦人家喝口肉汤吧!”
“哈哈哈哈哈哈……”
屋里爆发出汉子们粗野的哄笑。
听到这官匪勾结的真相,橘红气地咬牙:“啧。”
谁知,就是她这一声细微的动静,却惊动了脚下屋里的人。
梁老大的声音暴喝:“谁在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