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回到家门口。
秦小雨就在楼梯间听见了里面爸爸妈妈的争吵声。
甚至还能听见里面传来东西打砸的声音。
悄悄靠近。
她不敢进门。
想听听爸爸妈妈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吵架。
听了一会儿，原来并不是因为自己回家太晚的原因。
有点自作多情了。
秦小雨蹲靠在墙边等着。
直到里面的声音变小了。
这才把钥匙插进锁孔，开门进去。
刚进门就发现了客厅的满地狼藉。
与之前爸爸和那个陌生女人造成的不同。
这次并没有那样糟糕的气味，看起来却要更加惨烈一些。
碎掉的玻璃片，凌乱的纸屑，歪七扭八的桌椅，还有散落在各处的酒瓶子。
妈妈在沙发旁跪坐着，头发散乱垂下，看不清面容。
爸爸的房门紧闭着，应该是回去休息了。
秦小雨谨慎靠近妈妈，并关切地呼唤了一声：“妈？”
妈妈身子顿了顿，扭头过来。
此时她眼眶血红，眼眸中还有些渗人的血丝，脸上有道显眼的掌印，与另一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反差。
秦小雨被妈妈这样可怖的样子以及狠厉的目光吓得身子颤了颤。
但看到妈妈那还在淌着血迹的手臂。
心里的恐惧瞬间驱散转为心疼。
她赶紧绕过地上的玻璃渣子去拿出药箱。
然后来到妈妈面前跪下。
动作娴熟地帮妈妈处理伤口。
这个箱子是秦小雨用爸爸妈妈给的零花钱准备的。
零花钱一大半用来采购每个月的食材，留下一点点攒起来买各种伤药。
妈妈盯着眼前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女儿。
虽然不喜，却也没有反抗。
对于女儿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的原因。
她也根本不在乎。
不管秦小雨在外与什么人交往，或是放学后有没有和男人厮混。
她都不感兴趣。
只要出了事别来找自己，只要没事别老在自己面前晃。
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曾经的自己也是在这个年纪被甜言蜜语描绘的幸福蒙蔽了双眼。
这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而这个女儿，却是自己不得不面对深渊的导火索。
然而可恶的是，这个女儿长着和自己一样的脸，却有着和她爸一样的眼眸。
那个曾经让她痴迷的双眼却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更恶心的还是它居然长在“自己”的脸上。
她不喜欢她的丈夫，更不喜欢生下来的这个孩子。
所以别说女儿今天回来晚了。
就算是女儿今天不回来。
以后也不再回来。
她都不会生出一丝担忧。
甚至还会感到庆幸。
现在看着女儿满脸心疼的样子。
脑海中却闪过那些糟糕的回忆。
秦小雨帮妈妈包扎完伤口，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又帮到妈妈的忙了。
开心。
可是妈妈受伤了。
难过。
秦小雨继续乖巧地在妈妈面前跪着。
她已经不再期望妈妈能因此而夸奖她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妈妈在正眼看她时不要露出那种愤恨的眼神。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在结束完包扎后，妈妈踉跄着起身，绕过秦小雨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秦小雨着急地站起来：“妈妈。”
这一声呼唤叫住了妈妈的脚步。
刚刚女儿还帮忙包扎了伤口，她愿意停下来听一会儿女儿的废话。
“妈，我可以，抱抱你吗？”
秦小雨鼻子抽了抽，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生病妈妈还是会把自己抱在怀里的。
但是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
现在妈妈受伤了，秦小雨想要尝试一下。
安慰妈妈，也安慰自己。
听到秦小雨的请求，妈妈眼神微眯，稍稍侧过身子斜眼看她。
发丝遮挡了视线。
秦小雨有些看不出妈妈的表情。
但这个动作让她以为妈妈默认了。
于是欣喜地上前一步将妈妈抱住。
瞬间，妈妈皱起眉头，目眦欲裂，眼里的厌恶达到顶点。
条件反射般地使出浑身力气，一把将秦小雨推开。
秦小雨身子本就羸弱，这下子更是毫无防备。
被这么狠狠一推，又无意间蹭到了她脸上的烫伤疤。
“轰！砰！”
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脑袋磕到了沙发扶手，手臂划到地上的玻璃碎片，血迹透过校服袖子渗出来，身子打翻地上的药箱，没盖好的双氧水瓶子倾倒下来泼到手臂上……
秦小雨忽略了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目光始终在妈妈身上。
视野里，妈妈转身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身影完全被房门遮掩住。
秦小雨只感觉鼻尖一酸，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随后逐渐失去高光。
她在地上慢慢躺下，犹如完全失去希望般不再去管自己的伤势。
但却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很难受。
伸手进裤兜里掏出来。
一个兔子挂坠。
里面的珠光粉在灯光下炫彩夺目。
随后，心里好似有着某个信念强撑着她爬起来。
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
又动作娴熟地为自己处理起伤口来。
然后再打扫起这乱糟糟的屋子。
深夜。
她蜷缩在被子里。
虽然今天依旧被欺负了一整天，也没有得到妈妈的认可。
但心里还是觉得高兴。
小手攥紧了那个兔子挂饰。
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感觉今晚会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