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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烛台上跳跃的火光,哲妃有片刻失神,思绪被拉长,恍惚想起昨夜的情景。

昌庆宫院外重兵把守,院内却不见一个宫人,满地落叶无人清扫,惨淡凄凉。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主殿的门被人缓缓拉开,明亮的光像是刀剑般锋利,刺穿黑夜,落在砖地上。

听到动静,坐在红木雕花椅上的男人微微抬眸,望向门口,目光落在妇人身上,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还知道来看朕,也算你有心了。”

屋中响起女人的嗤笑声,哲妃抬手拽下蒙在脸上的面纱,瞧着坐在上首的男人。

即便身处落魄之境,褪去龙袍,他也仍旧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这般安静的坐着,哪怕这里没有朝臣没有妃嫔,可天子威仪犹在。

“颜憧,你也有今天?”

身后的桂嬷嬷替她挑着灯笼,哲妃缓步上前,眼底带着明晃晃的恶意,嘴角挂着得逞的笑,“一国之君,被幽禁于此,倘若我是你,早就找一根柱子撞死了!”

闻言,皇帝勾唇笑笑,“你今日来寻朕,不会只是嘲讽几句吧?”

“莫非你以为我还惦记着旧情?”哲妃笑容讥诮,挑眉问道,“我不过是想来看看当今天子沦为丧家犬后萎靡不振的样子罢了。”

“颜憧,你的皇帝梦该醒了。”

一声惊雷在天空中炸响,猝不及防的下起雨来。

皇帝轻轻掀开眼帘,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瞧,脸上没有片刻慌乱,“朕想起你刚入宫时,十七岁的年纪,在一众秀女里安静的不像话,仿佛不存在似的,没成想这么多年过去,兔子长出了獠牙和利爪。”

“林意婷,你就这么有把握自己一定会成功么?”

皇帝低头失笑,沉声道,“朕或许不是个好夫君,但做父亲,还算不错,朕的沐儿是什么样子朕最清楚不过。”

“沐儿待人温良,性子平和仁善,是最像朕的一个,你指望他做一国之君,不是要他走回朕的老路么?”

“说不定有一天……”皇帝抬头看向她,嘴边挂着浅笑,“被关在这里的就是沐儿了。”

“你胡说!”哲妃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得脸色铁青,“沐儿有我和他外祖父养着,怎会落到你今日的地步?”

“倒是你颜憧,众叛亲离,不过是你咎由自取!”哲妃似是想到了什么,面如菜色,恨不得将面前的男人生吞活剥,“你也知道我从前的性子,自卑怯懦,是你的算计,才将一只羊变成了狼。”

“我舅舅为你效忠几十年,东江河连海,河盗海盗猖獗,多少年来,我舅舅和那些贼人殊死搏斗,才保住临海几城的太平,而你呢?”

哲妃死死瞪着他,眼底的恨意滔天,“你因为章溥那个老不死的挑拨,就要降我舅舅的罪,让他们一家含冤自戕,我母亲悲痛过甚,也随着去了!”

“那年我怀着沐儿,跪在勤政殿外,一声声的求着你,求你看在沐儿的面子上饶过我舅舅一家。”

“明明……明明我也想过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我所求不多,又不爱争抢,哪怕身处深宫,只要你记挂着我,我便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你薄情寡义,闭门不见,让我眼睁睁看着舅舅一家吊死在府中!”

哲妃仰起头,不甘心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那时我便彻底醒悟,什么宠爱,什么荣华,都是过往云烟,只有权,才是真正有利于自己的东西!”

皇帝垂下眼帘,一瞬间有些失落,“原来你因为魏虎的事一直记恨着朕。”

“那是我亲舅舅!”

“魏虎犯下贪污重罪,证据确凿,这么多年他压根没有平复两方盗贼,反而与两盗勾结,从中获利。”

皇帝打断她的话,冷眼瞧着她,“他手上有数条无辜性命,贪下的财物足够株连九族,铁证之下,他辩无可辩,当初就是因为你怀着皇子,朕才没有大动干戈,只会是把证据摆到了魏虎面前,让他自己选择。”

“是他为了保全族人,选择与妻儿赴死。”皇帝定定望着她,神情不似作假,“倘若朕没有顾及你,就连林家也要被剥层皮!”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落在哲妃心上,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灰败,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在骗我!”

皇帝别过脸去,淡淡开口,“朕与父皇比不了,他戎马一生,而朕,不过是继承了他的所有,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江山美人,朕凭着父皇的宠爱,不费吹灰之力便握在了手中。”

“倘若朕真的是薄情寡义、自私虚伪之徒,便不会给你们可乘之机,害朕至此。”

“成王败寇,无论是林家还是霍北庭,朕输,朕认就是。”

“但你切记。”皇帝冷笑一声,缓缓开口,“朕输了,不代表朕的儿子也会输,这天下,必然是颜氏一族的。”

哲妃被他的眼神吓得倒退两步,方寸大乱,她紧紧抓住桂嬷嬷的手,灯笼的光晃了晃,下一瞬,她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皇帝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缓缓上扬,勾起嘲讽的弧度。

他信不过自己,但信得过阿辞,他的儿子一定不像自己这般窝囊废,任由这些渣滓搓磨。

皇帝仰起头,望向天上的明月,雨帘从檐角落下,房顶上的弯月似乎比寻常更亮了些。

还有那个叫苏橙的姑娘……

不多时,主殿内响起男人压抑的咳嗽声。

思绪回拢,哲妃抬手擦了擦额上的薄汗,低声道,“我昨夜去了昌庆宫,特意在灯笼里放了毒香,吸入过甚,便会咳嗽不止,若放任他不管,七日之内,肺里便都是血了。”

林儒生眉头一皱,目光打量着她,“那你……”

哲妃强撑起笑脸,轻声安抚,“父亲不必担忧,女儿去之前早早就服了解药,那毒香伤不了我。”

“那也就是说……”林儒生把玩着手里的佛串,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凝重,“皇上只有七天的活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