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国压下眼底的不满。
“说吧,买这破纺织厂到底干啥?”
“陈启应该跟您说了,我的废品回收站要搬。”
老周呷了口茶,眉头没松,“废品站?那玩意儿油污遍地。”
“卫生管理这块您不用担心,您可以去我们现在的回收站去看看,分门别类,垃圾都是专门托运到垃圾站处理。”孟月仙赶紧解释,“您要是不放心,我再挖条排水沟。”
老周放下茶杯,“钱呢?买厂加改造,可不是小数目。”
“钱我这边都准备好了。”
老周不耐烦地整理桌上的档案袋,“国有资产处置得评估作价,不是你说能买就能买,再说,你一个女同志……”
“周主任。”孟月仙打断他,“男人能干的,我为啥不行?我的回收站要不是因为村民闹,继续干下去日进斗金,我这才萌生了买地的想法。”
老周迟疑片刻,“资料准备齐了再来,我还得往上报,你回去等信。”
孟月仙起身,“周主任,我下午就给您送来,说实话,您也是心系百姓,想给咱们尧山县创收,您是个负责的好干部,我也是想干实事的生意人,荒了这么多年,不如让我来盘活这地界。”
周主任站起身,“慢走不送。”
孟月仙、陈启出了县政府大楼。
“仙姨,我听人说这周主任是个老古板。”
“老古板也比老油条强,尧山县是贫困县,他会想明白的。”
孟月仙知道让对方下定决心需要时间,但是也坚信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
二人回到办公室把所需要的申请文书准备妥当,陈启就去送资料,孟月仙则去了夜市街。
昨晚是第一天,陈丽丽还在等着跟她汇报工作。
刚到中午,夜市街不少摊位已经开始出现零星的客人。
昨天开业的阵仗大,广播电台狠狠打了一波广告,不少人来这凑热闹。
陈丽丽正在街上转,乱堆乱放的情况很严重,都需要她提醒。
“丽丽,想吃啥,我请客。”孟月仙突然出现。
“走~咱去吃烧腊。”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陈丽丽开始说昨天的盛况。
“昨天每家摊位前都排队,好些摊位准备不足,还有价格乱象的问题,有些重复的品类价格有高有低,有顾客不满。”
“委员会要动员起来,价格一乱,顾客就要跑。”
“昨儿都累够呛,一会儿我要带着委员会的人挨家通知。”
“服装百货的摊位咋样?”
“生意也不差。”
“后面要好好监管,用火安全,还是得雇人晚上巡逻。”
“我寻思让老千来这上白班,再雇个上夜班的。”
“行啊,老千愿意吗?”
“他那身体能扛几年大包,怕他老了什么病都来了。”
“你们两口子在这我放心。”
烧腊摊就在烧烤摊隔壁,武庆正坐在摊位前串串儿。
“武庆,你一个人串?”孟月仙看着他手快得很,方铁盘里都是切好的鲜肉,手里拿着铁钎,三两下就串成一串,整齐堆放在身侧的盘子里。
“老板?”武庆抬起头,憨厚一笑,“昨天忙到后半夜,他们不习惯,估计爬不起来。”
“生意好吧?”
“好,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排队。”
武庆高兴,因为生意好他就能多挣点,就能往家多邮点钱回去。
“那就好好干。”
孟月仙坐到烧腊摊前,陈丽丽早就付了钱。
烧腊摊男老板五十来岁,身上穿着雪白的围裙,端着碟卤鹅,白切鸡放在桌上。
“我说了不要钱,陈经理就是太客气。”
孟月仙笑笑,“开门做生意,哪有不收钱的道理,你就放心收。”
卤好的鹅肉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油光闪闪。
鹅皮紧致有弹性,卤香十足,南姜的辛香,八角的浓郁,桂皮的醇厚,冰糖的清甜,各种香料的味道完美融合,形成迷人的卤香。
咬上一口鲜嫩多汁,咸香适中。
白切鸡皮黄肉白,看着清新可口。
既保留了鸡肉的鲜香,又是爽滑的口感,沾上姜葱蓉酱油的蘸料,味道更加层次分明。
孟月仙边吃边感叹,“真是好吃,这手艺可不是一年两年熬得出。”
老板娘还在切鹅肝,“干了四十年了,小时候就在摊位上帮忙。”
切好的鹅肝被装碟,老板接过放在二人桌上。
“刚卤好的,尝鲜。”
卤好的鹅肝是浓郁的深褐色,表面油光发亮,色泽深邃,香气复杂醇厚,入口虽有一丝韧性,却又保持着粉糯的质地。
甘香丰腴,回味无穷。
陈丽丽眼前一亮,“老谢破费了。”
“一开始我们还误会你们,没想到生意这么好。”
“感谢政府才是。”
吃完饭,孟月仙离开回到索菲亚餐厅。
今晚宴请于梦跟主编。
在于梦的努力下,报纸、广播不遗余力地推广下,夜市街第一天的客流量才能达到这般。
庞主编得到邀请,早早跟着于梦一起来到餐厅。
孟月仙特意留出一间包房招待。
餐桌上摆满了异域风情的俄餐,来回推着餐车的俄国女孩让庞主编目不转睛。
“孟老板真是有能力,连俄国人都能弄过来当服务员。”
“现在深市发展快速,连外国人都想着来淘金,哪是我厉害,是深市发展得好。”
于梦在一边浅浅笑着,“主编,索菲亚餐厅报道一下?在深市这么有特色的餐厅也是少见。”
“改天你带着人过来,给孟老板做个采访,特区生活正好需要像孟老板这样的主人公。”
孟月仙笑着举杯,“那就感谢庞主编。”
与媒体打好交道,是为将来打好基础。
万一以后出现公关危机,还得靠她们的笔杆子来挽救声誉。
吃吃喝喝,交谈正酣。
孟月仙转出包房去隔壁应酬,刚走出,就见柳芭捏着大哥大。
“老板,电话一直响。”
孟月仙顺手接过,电话恰巧响起。
“喂?”
“妈,我是红梅。”
“好些日子没打电话了,现在厂子咋样?”
“都挺好的……”
孟月仙听出红梅话音里的不同寻常。
“红梅咋了?有啥跟妈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妈,我想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