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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是死路一条。狼族的嗅觉和追踪能力,在整个兽人大陆都是出了名的。

他们这十几个人,一旦暴露在空旷地带,不出半日就会被狼群撕成碎片。

可不回去,又能去哪?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

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三痣长老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抽搐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回去无异于自杀。

他看了一眼那个洞口,又看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族人,最后把心一横。

“不走了。”他嘶哑着嗓子,像是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就在这儿先待着,至于之后如何,以后再说吧。。”

他不敢说“进去”,只敢说“待着”。

他相信,只要他们不主动挑衅,那头传说中的巨兽,应该懒得理会他们这几只蝼蚁。

而狼族,只要不是疯了,就绝不敢靠近一头活着的剑齿虎的巢穴。

这是一种赌博,用整个虎族的尊严,去赌一个活命的机会。

战士们没有异议,或者说,不敢有异议。他们默默地收起武器,在距离洞口几十步远的一片空地上,背靠着山壁,蜷缩起来,像一群被抛弃的幼崽。

天色说变就变。

刚才还只是阴云密布,转眼间,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起初还只是雨点,很快就汇成了雨幕,瓢泼也似地从天上往下倒。

山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无孔不入地钻进兽皮衣的缝隙里,带走身上最后一丝温度。

“阿嚏!”一个战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长老……雨太大了,我们……”

“闭嘴!”三痣长老呵斥道,但他自己也被冻得嘴唇发紫,三颗黑痣在惨白的脸上愈发显眼。

赤云的情况最惨。她本就受了伤,半边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此刻被冷雨一浇,又疼又痒,狼狈到了极点。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干燥温暖的洞口,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凭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凭什么那个贱人能待在里面,我们就要在这里淋雨!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和她的崽子,吃的喝的都是我们虎族的!”

这声尖叫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刺耳。

几个年轻的战士被她说得有些意动,是啊,他们才是高贵的虎族,怎么能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关在门外?

“长老,赤云说得对,我们只是进去避避雨……”

“对,我们不往深处走,就在洞口……”

三痣长老还在犹豫,赤云已经忍不了了。她猛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就朝洞口冲去。

“我今天非要进去!我看她能把我怎么样!”她状若疯癫。

几个战士见状,也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进了洞口下方,刚感觉到头顶没有了冰冷的雨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吼——”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咆哮,从山洞的黑暗中滚滚而来。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能让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威压。整个山洞似乎都在这声咆哮中嗡嗡作响。

冲在最前面的赤云,脚下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瞬间动弹不得。跟在她身后的几个战士更是“嗷”的一声,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重重摔在泥水里,比来时还快。

黑暗中,两点幽绿色的光芒缓缓亮起,像两盏鬼火,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哟。”

乐清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就站在那两点幽绿光芒的前方,身影被黑暗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掩不住那股子懒洋洋的嘲弄。

“这不是我们虎族最勇猛的赤云战士吗?”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雨幕,精准地落在赤云那张又肿又白的脸上,“怎么?外面的雨水,还不够给你这张脸降降温的?”

赤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定格成了猪肝色。

那张肿胀的脸颊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反击?

她拿什么反击?

用她那被雨水泡得发软的骨矛,去挑战山洞深处那头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史前巨兽?

她还没疯到那个地步。

“你……”赤云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字眼,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半句狠话。那两点幽绿的鬼火,就像是死神的眼睛,让她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这种恐惧,远比冰冷的雨水更让她绝望。

乐清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赤云那根名为“尊严”的脆弱神经上。

“看来雨水确实有奇效,这么快就让你冷静下来了。”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仿佛眼前这场闹剧让她有些犯困,“既然清醒了,就别杵在这里碍眼了。我家的门槛,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阿猫阿狗……

这四个字,彻底击溃了赤云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像是受伤的野兽,猛地转过身,连滚带爬地冲回了雨幕之中。

脚下一滑,她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进了泥水里,溅起一片污浊。

那几个跟着她冲锋的年轻战士,早就吓破了胆,此刻见状,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三痣长老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那三颗标志性的黑痣,在惨白的脸上突兀地跳动着。他死死地瞪了洞口一眼,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去!”

一行人狼狈不堪地退回了原来的山壁下,重新蜷缩起来。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抱怨,甚至连看一眼那个洞口都成了奢望。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雨水砸在他们身上,发出的“啪嗒”声,和他们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屈辱,像一张湿透的兽皮,紧紧地裹在每一个人身上,又冷又重,让他们喘不过气。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