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探子却咬着牙不肯回答。
哪怕被人用脚狠狠踩在大腿血淋淋的伤口上也一声不吭,恶狠狠用那双野狼一样的眼睛瞪着在场的群臣。
……
问话的士兵勃然大怒,抬脚将他踹倒,冰冷的剑刃贴上这探子的颈部,骂道:
“看什么看!再瞪挖了你的狗眼!”
探子忽然低笑出声。
片刻,他没头没脑用蹩脚的官话冒出来一句:“一群愚蠢的大周官员,你们都被欺骗了。”
等到在场之人再逼问这句话什么意思,他又什么都不肯说,只一边轻蔑的笑一边扫视在场的人。
仿佛在他眼中,群臣皆是一群可以随意取笑的愚蠢玩物。
这态度成功惹怒了在场的大多数官员。
右相见状,适时脸色一沉,侧身质问道:“宋指挥使,你们锦衣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日日在京城巡逻,这西域探子到底是怎么光明正大混进来的?”
“还是说……朝廷每年拨那么多银钱养你们,只是为了让尔等吃白饭不成?”
指挥使宋明脸色一僵。
面对右相的询问,他仔细斟酌着用词:“回禀右相大人……锦衣卫的人在城门处日日筛查,确实没有发现近期有西域人潜入京城,今日这件事是我等失职,自会去领罚。”
“行了,事已至此,再苛责他们又有什么用?”
薛长忱垂眸扫这探子一眼,忽然问道:“朱雀大街起火这么大的事,皇叔怎么到现在都没来?”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才发现靖王始终没有露面。
他们面面相觑,眼底有疑问,心中思绪万千,却都默契的没有出声。
只有定远侯这个武将嗅到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出来打圆场。
“兴许是王爷政务繁忙,再者王府离这里路程稍微远些,消息一去一回就耽误了时间。”
薛长忱闻言忽然冷笑一声:“远?”
“本殿从皇子府过来路程更远,况且平时朝中大事哪样不都需要皇叔来定夺?”
他沉沉的目光扫视在场之人,一字一句道:“如今朱雀大街起火,危及的可是诸位同僚的身家性命,这可不比朝堂上的那些事小。”
这句话一说出来,官员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赞同之意。
没错,难道在靖王眼里百姓的命是命,他们官员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按理说,他们是大周的肱股之臣、是朝廷的栋梁之材,他们活着能为大周做出的贡献,难道不比那些愚昧的平民多的多?
出了事自然要紧着他们来才对。
更遑论他们平时对靖王恭恭敬敬,最近更是连折子都要写好让人完完整整送到王府,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半个皇帝。
可谨小慎微的对待,他们却没得到应有的尊重。
相反,一直被他们所忽视的三皇子却实打实为他们着想,带了这么多人帮忙。
若是平时,这群见风使舵的人自然不敢对靖王有什么怨言。
单单今晚不一样。
朱雀大街被人恶意纵火,天干物燥,他们这些人都在丧命的边缘徘徊,被大火烧成灰烬的宅邸废墟还近在眼前。
真是不敢想,若这大火顺着长街蔓延到他们自家,损失会有多么的惨重!
见人群中有几人脸上已经有了不满的愤怒,薛长忱心中不免得意。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其实论审理嫌犯这种事,皇叔可比我熟练多了,既然这蛮夷不肯开口……”
说罢抬手一招,命令道:“来人,速速去靖王府请皇叔出面。记得好好说话,态度一定得恭谨,懂么?”
身后立刻有人应声道:“是,殿下。”
薛长忱带了不少人来。
他对这个计谋胸有成竹,势在必得。
除了明面上这些人,暗处还掩藏着许多精锐兵马。
薛长忱赌靖王不会因为起火这种事带兵前来。
就算他带人,最多也不过几十,对自己而言简直就是瓮中捉鳖。
薛长忱冷笑着,指尖不动声色一下下敲着手上的玉扳指。
今晚费心唱这么大一出戏的目的,就是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彻底将靖王这个敌人击溃。
等了不多时。
前方不远处传来马蹄的声响和甲胄的碰撞声,出乎薛长忱和右相意料的是——
靖王带来的人不少,定睛瞧去约莫有一千余人。
二人不动声色对视一眼,薛长忱嘴角微勾,给了一个让他“尽管放心”的眼神。
对他来说,靖王带一千人和带几十人也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前者杀起来耗费的时间和兵力略多一些而已。
今晚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将靖王狠狠踩入泥里。
“微臣参见王爷——”
百官们再怎么不愿意,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一堆人齐齐跪下行礼。
连带着领头的薛长忱也不情愿地将腰弯下去,冷声道:“皇叔。”
“平身。”
薛奉雪扫一眼废墟,再看看灰头土脸的官员们,面色如常。
“纵火之人抓到了?”
锦衣卫指挥使宋明立刻上前:“回王爷,人抓到了,人就在那里。”
薛奉雪垂眸,冷声道:“带上来。”
听见靖王如此说,薛长忱眼底立刻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他不紧不慢抬起头,在看到靖王身边那匹马上的人影时瞳孔一缩,吓了一跳。
阿玉?
他怎么会来。
薛长忱皱起眉头。
待会儿若是兵戎交接,必定会有伤了他的风险。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他会当着靖王的面,把他心爱的王妃搂在怀里,好好亲上一亲,以此宣示主权。
恐怕那时,自己这个不可一世的皇叔肯定会很痛苦吧?
不仅丢了皇位,变成通敌叛国的阶下囚,连自己貌美如花的漂亮妻子都保不住,要眼睁睁看着他乖乖嫁给自己的侄子。
靖王会怎么样呢?
肯定会活生生气吐血吧,哈哈哈哈哈——
只要如此想想,薛长忱便浑身舒畅,心中更是觉得无比快活。
而他也会让檀玉知道,只有自己才是他以后唯一要侍奉的丈夫。
……
檀玉好端端坐在马上看热闹,结果被薛长忱暗戳戳又无比炽热的视线弄得一阵恶寒。
这脑残,又在脑补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