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神态与气质皆是不凡的银衣女子骤然现身,紫东来当即抱拳行礼:
“不知紫微帝君法驾亲临,东来有失远迎,万望帝君恕罪!”
女子眸光流转,落在他周身那凝练如实质、流转不息的七彩神辉之上,微微欠身还礼。
“恭贺上神重聚神源,再登神位。能得上神亲迎,本君着实惶恐。”
来人正是紫微星主,北极帝君——玄千晨。
紫东来想起十余年前,正是这位紫微女帝带他神游光阴长河,让他知晓此前自身过往数万数载因果。
亦是在她的指点之下,他才得以在山海界补全神元,重掌神力。
若要细究起来,她当是他的恩人,亦是他的贵人。
此恩此情,她自是当得起他的最高礼遇相待。
紫东来展颜一笑,诚心相邀,毫无半分远古大神的架子:
“说来惭愧,尚未得暇亲赴紫微拜谢帝君昔日指点迷津之恩。今日既得重逢,恳请帝君移步寒舍,容东来略尽地主之谊!”
北极帝君微微颔首,“本君今日专为上神而来,既蒙神尊盛情,本君便却之不恭了。”
“帝君请--”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谈笑风生,并肩拾阶而下……
紫霄宗主殿后方,一处被茂密紫竹环绕的幽静小院内,云浅月正与梦怜星、楚惜秋、秦轻瑶、洛凌霜、涂山南星品茶闲谈,享受着大战前夕最后的静谧时光。
当紫微帝君与紫东来同时现身虚空的那一刻,六人心有所感,不约而同举目望去。
洛凌霜凝眸远眺,极力侧耳倾听那遥不可闻的寒暄之语。
当她看清云端那道风华绝代的身影时,瞳孔骤然一缩,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是她……!”
她蓦然忆起,昔年在下界万魔殿外,曾遥遥瞥见过此女身影。一念至此,她缓缓放下手中茶盏,对云浅月轻笑道:
“云姐姐,小妹有一言不吐不快……我等姐妹与东来相识日短,如今他贵为上神,我等言语,他未必在意。”
“可姐姐你不同。你与他两心相印十万载,情深似海,你的话,他定会放在心上。”
云浅月笑盈盈瞥了她一眼,“洛妹妹但说无妨。”
洛凌霜眉角微扬,视线指向虚空,语带幽怨:
“喏……姐姐也瞧见了。虽说姐姐胸襟似海,但东来这……见一个爱一个的心性,是否也该稍加收敛?凡事总须有个度才好。”
此言一出,在座几人皆心领神会,微微点头附后。
太阴仙子凝望虚空那两道身影良久,幽幽回应道:“这一个……不能够吧。”
“有什么不能?前几日我和南星、灵尘来此,也没见他如此欢喜。连起身离座相迎都不曾,更别提高接远迎了!”洛凌霜语气中透着一丝浓浓的幽怨。
“姐姐莫要宽慰我等!”洛凌霜语气中怨意更浓。
“前几日我与南星、灵尘来此,也没见他如此欢欣?连起身离座相迎都不曾有,更别提这般高接远迎、谈笑风生了?”
“……依我看,他定是犯了世间男子都会犯得错--喜新厌旧!八成是觉得我们几个人老珠黄了。他心生厌倦,要另觅新欢咯!”
她以茶代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
“诸位有所不知,方才他所迎的那女子,虽不知其根底,但十余年前在下界,我曾于万魔殿外遥遥望见——那一次……他二人可是独处了足足七日呢!谁知其间光景如何?”
涂山南星指尖缠绕一缕青丝,闻言眸光一闪,点头附和:
“嗯!姐姐所言非虚。彼时我亦在万魔城,亲眼见他二人联袂离去,不知所踪。”
云浅月闻言,哭笑不得,微微摇头嗔道:
“休得妄加揣测,更不可胡言。你们有所不知,方才东来迎接的,乃是紫微星主,北极帝君。若论位格之尊崇——可是仅次于天帝的存在,万星共主!”
“东来贵为神尊,位格超然,本无需屈尊降贵。他对其礼遇有加想必另有缘故,但绝不会是为博得佳人好感,刻意为之。”
“……”众女闻言,个个面露惊骇,一脸的不可置信,彻底石化在当场。
……
翌日,数十艘巨大的云舟一字排开,悬停于紫霄宗上空,遮天蔽日。
舟中修士林立,皆为地仙境以上修为,人人手持法器,神色肃穆,战意冲霄。
紫东来一袭紫袍,背负双手,凌空而立,面向数百名自愿前来参战的道门精锐,声如洪钟:
“诸位道友!域外天魔荼毒天域数万载,生灵涂炭,山河染血!除魔卫道,护佑苍生,光复故土,乃我辈修士不容推卸之责——今日,本尊便带尔等,剑指太阴!”
他双手抱拳,嗓音低沉,对着云舟众人,深深一揖:
“……此去凶险难料,生死未卜!唯愿诸位道友与本尊勠力同心,并肩而战——同去,亦当同归!”
众人自是明白此行凶险万分,“同去同归”或为奢望。
战场,哪有不死人的?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身为“半仙”修士,哪一个不是活了数千载岁月,他们见惯了生离死别,早已看淡,更将其置之度外了。
此生,能有幸与远古大神并肩而战,纵然身死道消,亦无憾了。
为除魔卫道、守护苍生而死,死得其所。
所有修士战意高昂,齐声振臂高呼:
“追随神尊!荡尽群魔!战无不胜!!”
“追随神尊!荡尽群魔!战无不胜!!”
“……”
声浪如九天雷霆,在浩瀚虚空中轰然炸响,滚滚回荡,经久不息!
紫东来缓缓直起身,袖袍轻扬,一道蕴含混沌法则的紫光骤然迸发!
身前的虚空如脆弱的锦帛般被无声撕裂,一道百丈宽的幽暗裂缝横亘天地,仿佛通往异域的巨门。
他一步踏出,身影已立于为首的云舟之巅,声若惊雷,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出征——!”
语罢,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紫色神辉骤然涌现,将数十艘云舟尽数笼罩在内。
庞大的船队徐徐驶入那深邃的空间裂缝,朝着沉寂万古的太阴古星,浩荡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