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洒落满园,秋日来临,颜色各异的花朵在枝头绽放,不过秋天的花品类到底比春夏少一些,因而花园看起来有些清冷。
阳光正好,树影簌簌,斑驳的光影映在地面像是一幅灰色的画卷,两道狭长的影子相映期间内。
虞昭昭刚刚走进花园,便看见了两人依偎的场景。
她轻咳了两声,就见两人分开倒是未见局促。
也是,马上都要成为一家人了,不过就差点礼仪上的东西。
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虞念将娶三位兽夫入门,不过正夫只有一位,毫无疑问是白玉衡。
夜洛毕竟是联邦的人,寒沉虽是虞念的贴身侍卫,手底掌管一个小军团,但也没有白玉衡得女王喜欢。
“皇姐,你来了。”虞念对来人笑了笑。
虞昭昭关心道:“近来身体如何?”
虞念一脸温柔的摸了摸并没有多少弧度的肚子:“没有什么问题,医师说预产期在七天后。”
虞昭昭眼底浮上温柔,她和虞念虽然不是亲姐妹,但也当了二十多年的亲姐妹,感情自然不一般,尽管先前她心底确实嫉妒虞念,但得知自己并非亲生后,心底反而释然……她不能怨虞婉瑛,也不会怨虞念,更不愿意去争,她想等一些事情结束后,去度假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自己未来要做什么。
虞昭昭现在过来找虞念,还是为了柳溪的事情,她的归宿究竟如何,还需要尽快定夺。
“老国师将那个东西暂时锁在了柳溪的体内,他可以帮助柳溪恢复一个小时的意识,如果有什么话,可以选择那个时候问。”
虞念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幽暗死寂的房间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周围铺设着隔音极好的墙壁,只有当门打开时,沉重的大门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闷响声,在无尽黑暗中让人下意识会恐惧。
突然刺入的光亮让柳溪不由闭上眼。
“柳溪。”
她皱着眉,忍受着不适应勉强睁开了眼睛。
“是你。”她的目光自上而下将虞念扫过,最后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虞念问道。
柳溪停滞一瞬,陷入了回忆,她的声音沙哑而缓慢响起,像是重物任砂砾摩擦:“模模糊糊有点印象。”
“你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或者说是你的身体被操控着做了什么。”
“……我想喝一些水。”
虞念让人给她倒了一碗水,只见柳溪如获珍馐般急匆匆捧起碗喝下,来不及吞咽的水珠顺着脏灰的脖颈落入旧衣。
她咕嘟咕嘟喝了几秒,碗便见底了。
“你们问吧。”她缓了一会儿,开口道。
“你知道身体里另一个东西的存在吗?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柳溪的神色有些漠然,或者说是对这个世界的好不眷恋。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或许和我有关。”
她声音有些沙哑,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她出生在偏远小镇的一户不算富裕的人家,可从小就被灌输了家里十分贫穷,一分钱要掰成两份钱花的思想,直到后来弟弟出世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家里穷,而是觉得给她花钱就是不值当。尽管如此,刘西依旧爱她的父母,直到有了工作,家里开始对她嘘寒问暖,说不感动是假的,心底默默渴望了一整个童年的亲情如同从天而降,喜悦一时间冲昏了她的头脑。
然而等她回到家中,却开始了被无止境的催婚和相亲。
“你知道吗?我上学的时候就连卫生巾都要向同学借!而我弟弟,他在读初中的时候,我妈就想用家里所有的存款给他在城里买套房子,原来我家没有那么穷!”她说着说着开始声音愈发的沙哑,无声的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她大笑了两声,继而转为冷笑:“八十万呢!那可是八十万!他们宁可攒八十万给我上初中的弟弟付首付,也不肯给我花一点点。我们家拼命的省吃俭用,租了一辈子的房子,你知道我们家租的房才多少钱吗?一年的租金才一千多!可它到县城要乘坐两个多小时的大巴。”
刘西撕心裂肺的控诉着一对偏心的父母,在幼时对她的冷漠和不公,又在她能够赚钱后,开始觊觎她的价值和生育。
就像是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出价五十万。
童年的自卑萦绕了她的一辈子,后来她开始创作成为一名网络作家,起初只是热爱,后来则是为了赚钱,而这本书不过是她尚不成熟时写的一本断更文,至于为什么断更,她原本给这本书塑造了非常庞大的世界观,但奈何笔力不够成熟,文风不跟随市场,很快她便写不下去了。
它是她,她却不是它。
她的遗憾、贪婪、愤恨、欲望……凝结成了它,它在为她不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因为永远也没有办法摆脱原身家庭,她差点抑郁,尤其是三十岁时,她像是临期商品一样,被极力推销,标着五十万的售价开卖。
“它就是我,是三十岁的我。”她来到这里之前,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梦,从25到30,短短五年间,她好不容易给自己养起的生命力全部都被消磨。
而它告诉她:只要来到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拥有足够的气运就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当然心动,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她嗤笑着问道。
虞昭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只是做了在你的立场上觉得有利的事情。”她淡淡评价道,然后话锋一转:“但对于我们而言,你毫无疑问侵害了我们的生活和亲人,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柳溪撑着床榻边,缓缓站起身:“你说的没错……”
她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浓稠的墨,可经过泪水的冲刷,又闪耀着耀眼的光泽,像是精雕细琢的黑曜石尽管在昏暗处依旧闪烁着光,可她的面容看起来那么疲倦,那么累,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只见她粲然一笑,而后摔碎了瓷碗,将碎片握在掌心拂过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