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卯时三刻，天光刚亮，火之国国都外四百万将士在晨光里列阵。女王天飞燕着赤金王袍，披风曳地三丈，背后绣展翅火凤，凤目以血玉缀成，随步幅晃动，似要啄人。
国都门前十二面战鼓同时擂响，鼓皮用的是百年火犀皮，声浪震得檐角铜铃一齐哀鸣。天飞燕抬手，鼓声戛然而止，四百万双军靴同时并拢，轰然一声，像平地打了个闷雷。
“今日都城分兵，是去把贵族占领的城镇、丢掉的国土、丢掉的尊严，一寸寸拿回来。”
天飞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火油滴进炭盆的噼啪感。她环视左右，目光在一个个面孔上依次扫过停驻。
女王天飞燕高声任命道：第一军团，由原青龙军团军团长千手天福担任。
千手天福单膝跪地接过将令，背脊挺得像一杆新磨的长枪，银甲下的肌肉把甲叶顶得微微鼓起。
“剿灭东方贵族之军，我给你五十万大军为先锋部队。东方四十二座城镇，如今已经被贵族占领叛变了去，如今城头还挂他们族旗。我要你全力击败贵族前锋部队，拿下城镇，把他们的族旗子烧干净，把他们的骨灰扬进护城河。”
千手天福高声领命吼道：“我以向上人头立誓：若不能一月击溃敌军夺下城镇，愿自裁以血祭旗。”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赤绢，咬破指尖，写下“克城破敌，逾期自裁”八字，按了血印，双手举过头顶。火盆一卷，赤绢被火舌舔成灰烬，灰末落在他睫毛上，像一层红霜。
女王天飞燕接着高声任命道：第二军，军团长由大将千手楠心担任。
千手楠心披着符文玄甲，腰悬符文双刀，刀鞘一黑一白，像把昼夜别在腰间。她战国时期丧夫后就一直在战场上战斗，更是打过一战，是名副其实的女大将。
天飞燕高声吼道：“北上二十一城，我给你五十万大军。记住，敌众我寡，当以防御为主，等待支援。”
千手楠心抬眼回道：“臣立军令状绝不让敌军越过防线一步，如不然臣提头来见。”
她摘盔，割下一缕鬓发，掷入火盆。发丝“滋啦”一声蜷曲，焦糊味混着松脂香，飘得老高。
天飞燕看向天芷云高声任命道：第三军，军团长天芷云。
她着青衫，外罩软甲，腰间无刀，只别一对拳套。曾一人独战整个砂隐村，逼得砂隐村跪地投降。她有着上仙的实力，是天飞燕最放心的一路。
天飞燕高声道：“芷云，西边有十九城，贵族有兵不下二百万。我只给你五十万，再给你一句话：杀降不祥，但不杀，更不祥，我希望你扫灭过后西方再无贵族。”
天芷云微微一笑，像春夜掠过湖面的风，接过将令道：“姐姐放心吧，我保证西边所有贵族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从此西方再无贵族。”
天飞燕犹豫了一下，高声任命道：第四军团，军团长由六岁太子天佛担任。
小太子披着迷你金甲，踮着脚才够到祭台，奶声奶气，却字字清晰：“母王，孩儿会最快拿下南境的。”
殿内哄然，旋即死寂。天飞燕蹲下身，替儿子扶正歪到一边的盔缨。
“南下十八城，有涡之国百万大军主攻，你只需要佯攻就可以了，你虽然有成人思维，但身体还太小，你怕不怕？”
“孩儿怕。”天佛攥紧小拳头，“但孩儿更怕万千百姓半夜哭醒。”
他转身，对阶下五十万武士大军吼：“你们怕不怕？”
五十万人齐声：“不怕！”
天佛咧嘴，缺了门牙的笑像缺了口的月牙。
“那我也不怕！”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按在军令状上——糖纸是今早母后给的，印着一只歪歪扭扭的火凤。
“此为印，逾期……逾期……”他挠头，忽然灵光一闪，“逾期就把我的糖全给你们吃！”
将士们哄笑，笑到一半又憋回去，憋得肩膀直抖。天飞燕眼角一弯，像刀锋掠过春水。
天飞燕高声道：第五军团由我亲自率领。
她拔剑，剑名“焚星”，刃薄如蝉翼，剑脊却嵌七颗火曜石。
“本王亲率百万，为东路主力。此战，为天下万民而战，火之国的平民没有退路，本王更没有。”
她举起酒樽，酒色如血。
“诸君，饮胜！”
百万将士举杯，酒液映着火光，像一片涌动的血海。
最后天飞燕高声任命道：第六军，十三铁杆贵族。
为首者，老贵族藤原盛景，须发皆白，甲胄却是新铸，亮得能照出人影。
藤原盛景吼道：“老臣等率最后百万，攻西援南。十三族，十三姓，十三颗印，铸成火之国最后一道锁链。”
十三枚铜印同时按在军令状上，印文重叠，像十三道疤。
藤原盛景抬头，老眼里烧着两团火：“臣等举族而战，百万子女百万兵，舍身赴国难，必定扫清火之国的一切敌人。”
……
辰时，六路大军开拔。
东门，千手天福上战车，车是火麟战车，木叶村最新款陆地装甲车。他回头望了一眼国都，城墙上的火凤旗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儿郎们，回家那天，我要在城门口摆庆功酒，将士们一人一坛百鸟朝凤楼的酒。”
火麟战车东去，车声如雷，卷起赤色烟尘，五十万大军，像一条火龙游向天际。
北门，千手楠心战车先行，身后五十万军，每十人一辆战车。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像要碾碎北境贵族的骨头。
千手楠心拔刀指天：“记住不让贵族越过我们，我们的刀，要让北境的大地变红。”
西门，天芷云率领五十万步卒行军，甲叶相撞，竟成行军的节拍。
她手中玉笛一挥，忽然高声：“西十九城贵族，我会在城头为你们吹一曲安魂曲的，诸君侧耳听！”
风沙卷笛声，飘得很远，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无数颗心。
南门，小太子天佛站在比他高十三倍的战车上。车顶上铺虎皮，小太子拍车顶，奶声奶气：“冲冲冲！”
战车轰鸣，卷起满地落花。五十万南征军齐声：“冲！”
队伍末尾，老巫师神乐追着喊：“殿下，臣——臣还没有上车呢！”
小太子回头，笑得见牙不见眼：“那你快点跟上呀！”
中路，天飞燕亲率百万，焚星剑斜指东方。
“本王不要俘虏，只要贵族骨灰。贵族骨灰扬处，即为火之国新土。”
百万大军沉默前行，脚步踏碎晨露，跟在先锋军后。
最后一路，十三贵族骑马并行，马蹄铁上铸着各自族徽。
藤原盛景回望国都，城墙上的火凤旗已小成一点红。
“老兄弟们，”他哑着嗓子笑，“咱们这辈子最后一次上战场了——他娘的必须天下一统才收兵！”
十三位族长齐声大笑，笑声惊起一群寒鸦，鸦羽掠过残月，像撒了一把黑灰。
……
同日，涡之国边境。
涡之国主将漩涡海户站在高岗，望着百万援军火红战袍连成一片，像把另一片火之国搬到了南方。
“火之国打八百万，我们打南方贵族一百万。南方那些贵族不是看不起我们涡之国吗？一天天的要我们灭国！老子让他们全族修坟头！”
他拔刀，刀指火之国方向：“告诉女王天飞燕——涡之国百万兵，替她扫灭南方贵族贼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