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秘密关乎寰宇都市的未来！”
杰罗姆怒不可遏，猛地抓住崔奇的肩头，厉声喝道，“就因为一点口舌之争，你就罔顾大局，竟要用如此龌龊的手段置他于死地！”
面对暴怒的杰罗姆，崔奇脸上的笑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发放肆，最后竟狂笑出声。
“哈哈哈，杰罗姆，你自诩为寰宇都市最富远见的领袖，”崔奇笑声中带着讥讽，“竟然会寄希望于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人？旧土之外就一定适合生存？根据前文明的记载，那里早已是热寂后的黑暗宇宙，不过是一座冰冷的坟墓！”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与其逃避现实，幻想前文明另行开辟了新的庇护所，不如脚踏实地，继续完成前文明未竟的实验！”
话音未落，崔奇双臂爆发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巨力。那力量大到足以破坏外殖体共生作战服的拟态防护，迫使它变形加固以保护宿主。
杰罗姆瞳孔骤缩，他抓在崔奇肩头的手腕被硬生生掰开，隔着外殖体共生作战服，他的手腕仍传来阵阵刺痛，像是被铁箍箍住一般。
这太不可思议了，意味着崔奇的力量足以掰弯高强度合金，甚至可能做到徒手撕裂无畏舰的装甲。
但崔奇向来不以力量见长，一定是有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故。
“神婴不可控。”杰罗姆下意识反驳，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前文明付出惨痛代价才勉强让它陷入沉睡，任何针对神婴的实验都可能再度唤醒它！”
在他看来，西蒙和神婴相比根本不算什么，神婴才是真正可怕而不可捉摸的存在。
“杰罗姆，‘造神’计划成功了！”崔奇突然松开双手，惬意地仰倒在舷窗旁的无重力椅上，“早在半年前，片翼就找到了移植神婴组织的方法。之后，我们又找到了维持稳定的解决方案。”
“你昨晚鲁米涅辛吃多了？”杰罗姆皱眉，“在说什么胡话？”
鲁米涅辛，一种寰宇都市生态园的特产果实，果肉孔隙中富含致幻气体，常被当作消遣品。
神婴的血肉连寰宇之脊都能同化，收容的怪物也难逃异变。没有任何预兆，崔奇突然宣称计划成功，这叫他如何相信？
但往日的崔奇性格阴郁寡言，今日却判若两人，嚣张跋扈到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造神’计划恐怕是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足够让其它寰宇十人众放弃‘星门’计划的进展。
“你不信？”
崔奇掀开衣袍，胸膛裸露在外，陶醉地闭上眼睛，“好好看着，成功的例子就在你面前！”
“咚...咚...咚...”
一种无法言说的特殊心跳声响起，回荡在整个观察室中。
那声音既像来自遥远天际的战鼓，又似摄人心魄的魔音，一下又一下，永不停歇。
杰罗姆看向崔奇的胸膛，他胸膛的肌肤竟如新生婴儿般娇嫩，还带着半透明乳胶般的光泽，皮肤下的五脏六腑、骨骼肌肉都散发着微光，心脏造型奇异，宛如多孔的玲珑石，蚕丝般雪白的经脉从孔隙中延伸而出，泵动的血液也变得粉红发亮。
这些不自然的异变真实地发生在崔奇身上。
错愕、震惊、怀疑、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杰罗姆脸上轮番浮现。
或许一种异样是基因改造造成，但多种象征性的特征一个不落，叠加在一起，就不是寻常基因改造能办到的了。
这正是沉睡中的神婴拥有的特征。
因为亲眼目睹过，杰罗姆绝不会看错。
‘造神’计划真的成功了？
可如果真成功了，为何不直接除掉西蒙？何必大费周章演这出戏？
很快，杰罗姆恢复冷静：“崔奇，你所谓的成功，恐怕只是移植了部分神婴组织，阻止了神婴组织的同化。”
外殖体共生作战服的扫描显示，崔奇实力确实大增，已达到半步【长夜】的层次，足以与寰宇都市最强者片翼比肩。但距离【极夜】级怪物还差得远，更遑论神婴。
“你知道吗？”崔奇不以为忤，反而愈发陶醉，“自从植入神婴血肉，我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增长。这种感觉...美妙极了。”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在不久的将来，我的力量会超越所有怪物，超越前文明，成为旧土真正的神明！”
杰罗姆视网膜上的数据流飞速滚动，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你通过某种未知的手段延缓了同化进程。”
作战服的分析显示，崔奇胸膛除了神婴组织外，还存在一股隐秘的力量，在神婴组织与崔奇血肉的交界处游走，正是它抑制调和了神婴的活性。
“观察力不错。”崔奇坦然承认，“我用的是系统兑换的玄冥凝息丹。这种丹药蕴含的极寒能量对人体无害，却恰好能抑制神婴组织的活性。只要维持平衡，神婴就能为我所用。”
玄冥凝息丹？
杰罗姆迅速调出兑换面板，几秒后就找到了相关信息。
单枚价值超过4万神蕴黄金，服用后可使肉身进入假死休眠状态，冰封万载而不灭。
如果造神计划的基础是这种珍稀丹药，代价实在高昂，恐怕只有寰宇十人众才有资格享用。
“药效能维持多久？”杰罗姆收起面板问道。
崔奇合拢衣袍，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一年？九个月？反正足够片翼突破【极夜】等阶。到那时，旧土的怪物不过是土鸡瓦狗，生杀予夺尽在掌握！”
片翼也植入了神婴组织？
杰罗姆心中一沉，片翼是寰宇十人众中最年长，也是最神秘的一员，一旦他没有把握好分寸，对寰宇都市造成的破坏不可估量。
“你和片翼考虑过没有？”杰罗姆再度质问，“随着替换的血肉组织增多，需要的玄冥凝息丹也会成倍增长，等到某个临界点，这些丹药可能完全失效。”
在他看来，片翼的方案不过是把定时炸弹的引爆时间延后，根本没有拆除引信。
“杰罗姆，别婆婆妈妈的！”崔奇突然发怒，他的耐心接近耗尽，“你就准备和你的星门计划一起被扔进垃圾堆吧！造神计划才是寰宇都市的未来！”
他本想借此打击杰罗姆，没想到对方始终不为所动。
崔奇操控无重力椅转向观测舷窗，不怀好意道：“哼，不知道西蒙先生和‘闭锁铜像’相处得如何？要是死了，我们可没法给他收尸。”
话音落下，当崔奇和杰罗姆的视线转移向舷窗时，两人的表情同时凝滞，身体也陡然一颤，仿佛是见了鬼一般惊恐。
崔奇失声尖叫：“你，你……你怎么在！？”
观测舷窗后方，漆黑肃清者悬浮在窗后，周遭的空间如同沸腾的汤水，不断试图驱逐这个异物，却又始终徒劳无功。
咔嚓。
随着漆黑肃清者指尖轻点，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向整面舷窗扩散，附着在监牢表面的斥力场与隔离层剧烈波动，闪烁不定，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下一瞬，舷窗轰然碎裂，化作万千碎片，激射的碎片还在崔奇脸上划出数道狭长的伤口，其中一道深可见骨。
即便观测间发出是寰宇之脊同种技术打造而成，在这股力量面前也脆弱如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像是有一只无形大手握拳捅进纸房子，而后又猛地伸直五指，被破坏成一堆金属废墟。
“见你们聊得开心，”一个平静的声音从破碎的舷窗外传来，“我就没忍心打扰。”
“对了，”那声音继续道，“测试场地设计有缺陷，通道是单向的，只能进不能出，只好用点粗暴的手段了。”
伊卡洛斯操纵着漆黑肃清者，踏进不成样的观测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