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事务稍作安排后,陆青阳与女娲并未耽搁,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原地,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北冥边境。
再次踏入北冥,那股万物终结的死寂与冰冷依旧令人不适。
寒风如刀,刮骨蚀魂,浓郁的怨气、死气、煞气交织成一片片凶险的绝域风暴。
空间褶皱处处,时不时有归墟漩涡毫无征兆地出现,吞噬一切。
然而,此次前来,两人的感受却与上次有所不同。
女娲圣人道果圆满,造化之力护体,万邪不侵,虽觉环境压抑,却并无大碍。
她周身自然散发出的朦胧清光,将绝大多数负面能量隔绝在外,撑开一片稳定的圣域。
而陆青阳的变化则更为明显。
炼化了那滴混沌魔神精粹,尤其是吞噬了那丝混沌通道后,他的鸿蒙大道对这类死寂、混乱、湮灭环境的适应力大大增强。
周身自主流转的混沌气流,不再是单纯地排斥负面能量,反而能缓缓地、被动地同化吸收一丝丝极细微的归墟死气,将其转化为一种中性的混沌能量,虽然速度极慢,却让他比女娲更能融入此方环境,如鱼得水。
“你的大道,果然玄妙非凡。”女娲感受到陆青阳的变化,不禁轻声赞叹。
陆青阳微微一笑:“恰巧有些契合罢了。娘娘,我们这就前往烛九阴大哥推算出的那几个区域吧。”
“好。”女娲点头,圣念铺展开来,锁定了一个方向——那是烛九阴推算出的,鲲鹏最可能藏身的三个区域之一,也是最为危险、最靠近归墟之眼本体的区域。
两人化作两道流光,一青一混沌,向着北冥最深处疾驰而去。
所过之处,死寂的冰原无声崩塌,潜伏的魔影尖啸着退避,根本无法阻拦其分毫。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恶劣。
空间不再仅仅是褶皱,而是出现了大片的断层和扭曲,光怪陆离,仿佛无数面破碎的镜子拼接在一起。
时间流速也变得异常,时而凝滞如胶,时而快如闪电。
甚至有一些区域,法则都变得残缺不全,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
浓郁的归墟死气几乎化为实质,如同灰色的浓雾,不仅能侵蚀肉身元神,更能污秽法宝灵光。寻常大罗金仙至此,恐怕撑不过一时三刻便会化为飞灰。
女娲不得不持续消耗圣力维持造化清光。
陆青阳则相对轻松,鸿蒙道体自主吞吐着周围的死寂之气,虽不能大量吸收,却也将侵蚀降到了最低。
终于,他们抵达了第一处目标区域。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灰色漩涡群。
无数大小不一的归墟漩涡相互碰撞、吞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空间在这里彻底破碎,形成一个不断湮灭又重生的混沌地带。
恐怖的吸力从漩涡中心传来,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声音乃至神识。
“好一处绝地!”女娲圣眸微凝,“此地空间紊乱至极,神识难以深入探查。”
陆青阳闭上双眼,全力运转鸿蒙大道,一种超越神识的、基于混沌本源的感知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细细感知着这片混乱漩涡地带。
他的感知仿佛融入了那些狂暴的归墟能量之中,顺着其流转的轨迹,探查着每一处可能存在的异常。
片刻后,他睁开眼,摇了摇头:“此处虽险,但并无生灵隐匿的痕迹,只有最纯粹的湮灭之力。鲲鹏不在此处。”
“去下一处。”女娲毫不意外,若鲲鹏如此好找,也不会逍遥至今。
两人立刻转向,前往第二处目标区域。
这一处区域更是诡异,没有巨大的漩涡,反而是一片绝对的“静寂”之域。空间仿佛被冻结了,连无处不在的死寂寒风到了这里都彻底消失。
光线扭曲,景物模糊,一切声音都被吞噬,给人一种极致的压抑感。
在这里,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难以感知。
“此地…仿佛是一切的终点。”女娲微微蹙眉,她的圣念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如同陷入泥沼。
陆青阳再次展开混沌感知。
这一次,他花费了更长的时间。
这片静寂之域对任何形式的探查都有着极强的排斥和吸收。
突然,他眉头一挑,低声道:“有发现!极深处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残留…并非自然形成,带有极淡的妖力痕迹,而且…似乎运用了某种极高明的空间隐匿神通!”
“是鲲鹏!”
女娲眼神一凛,“他果然在此停留过!可能刚离开不久!”
两人瞬间提高警惕,小心翼翼地向那波动残留的源头探去。
然而,就在他们接近那片绝对静寂的核心时,异变陡生!
那片死寂的空间猛地如同镜面般破碎!
无数空间碎片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每一片碎片上都凝聚着极致的归墟死寂之力!
这并非自然现象,而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触发式的陷阱!
与此同时,一道尖锐怨毒的神念如同毒针般刺向两人心神:“陆青阳!女娲!你们果然追来了!尝尝本座为你们准备的‘归墟寂灭大阵’吧!哈哈哈!”
鲲鹏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充满了疯狂与得意,但其本体却丝毫不见踪影!
“小心!”女娲轻叱一声,造化乾坤钟瞬间祭出,咚的一声钟鸣,青色涟漪扩散,将席卷而来的空间碎片大部分震碎、中和!
陆青阳也同时出手,混沌色的鸿蒙之力化作一道屏障,护住周身,那些蕴含着寂灭之力的空间碎片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被鸿蒙之力缓缓同化吸收,但冲击力依旧让他身形微晃。
这陷阱威力极大,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准圣巅峰!
显然是鲲鹏不惜血本布置下的。
“雕虫小技!”女娲面罩寒霜,圣人威严爆发,玉手一指,山河社稷图展开一角,仿佛要将这片破碎的静寂空域彻底纳入图中世界镇压!
然而,鲲鹏极其狡猾,这陷阱只是一次性的阻挠和警告。
就在两人应对陷阱之时,在更远处,第三处目标区域的方向,一道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一闪而逝,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归墟之眼最核心的方向遁去!
“他想逃进归墟之眼!”陆青阳瞬间洞悉其意图!
归墟之眼,那是连圣人都忌惮无比的洪荒绝地核心,蕴含着真正的大寂灭、大恐怖!
一旦被卷入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追!”陆青阳与女娲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瞬间撕裂还在肆虐的陷阱能量,化作两道惊鸿,直追那道遁去的空间波动!
最终的追逐,在这北冥的最深处,在这片法则崩坏、万物终结之地,轰然展开!
北冥深处,两道惊世骇俗的流光以超越时空的速度追逐着一道几乎融入环境的虚影。
前方逃遁的,自然是鲲鹏妖师。
他现出了鲲鹏真身,但其形体却变得极其虚幻,仿佛与周围的归墟死气、破碎空间融为一体,速度快到了极致,正是其天赋神通——扶摇九天与北冥遁法的极致结合!
每一次闪烁,都跨越无尽距离,巧妙地利用着空间褶皱和归墟漩涡的扰动来隐藏自身轨迹。
后方追赶的,是陆青阳与女娲娘娘。
女娲圣人法力无边,直接以圣力破开虚空,速度丝毫不慢,所过之处,混乱的空间被强行抚平,狂暴的死气被造化清光净化出一条通道,霸道无比。
陆青阳的方式则更为奇特。
他并未强行破开空间,而是周身混沌气流流转,仿佛化为了归墟死寂的一部分,顺着空间扭曲的脉络和能量流动的轨迹而行,如同滑翔的鱼儿,速度竟也不落下风,甚至在某些特别混乱的区域,比女娲显得更加灵动自如。
这是鸿蒙大道包容特性的体现。
一追一逃间,双方迅速逼近那北冥的终极禁地——归墟之眼!
越是靠近,那股令人神魂冻结的湮灭气息就越是恐怖。
远远望去,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漆黑漩涡。其规模之大,难以用言语形容,仿佛整个洪荒的终结最终都汇流于此。
漩涡边缘,空间和时间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寂灭与虚无。那冰冷、淡漠、吞噬一切的意志,即便是圣人也感到心悸。
鲲鹏竟是毫不犹豫,一头就向着那归墟之眼的边缘地带扎去!
那里空间破碎到了极致,形成了无数巨大的、如同锯齿般的空间裂痕和能量风暴带,危险程度甚至超过了归墟之眼本身相对“平静”的核心区域。
但显然,鲲鹏认为这里比直接面对陆青阳和女娲更“安全”!
“疯了!他真是疯了!”女娲忍不住斥道。闯入那种地方,简直是九死一生!
“他是在赌!赌我们不敢追进去!”
陆青阳目光冰冷,“绝不能让他逃进去!否则后患无穷!”
一旦让鲲鹏这种擅长隐匿和空间神通的老妖逃入归墟之眼深处的复杂环境,再想找到他,就真是大海捞针了!
而且,谁也不知道归墟之眼最深处到底有什么,万一鲲鹏在里面得到什么机缘或者引出更可怕的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将他拦在边缘地带!”陆青阳厉声道。
他猛然加速,周身混沌神光大放,不再顾忌消耗,鸿蒙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出来!
“鸿蒙锁空!”
他双手结印,打出一道道混沌色的秩序神链,并非攻击鲲鹏,而是射向鲲鹏前方那些不断生灭的空间裂痕和能量风暴!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狂暴无序的空间裂痕和能量乱流,在接触到鸿蒙秩序神链的瞬间,仿佛被赋予了某种暂时的“秩序”,其狂暴的湮灭属性被稍稍抑制,移动轨迹变得有规律可循,甚至短暂地“凝固”了一瞬!
这就如同在湍急混乱的河流中,强行打下了一排木桩,虽然无法阻止河流,却暂时梳理了水流,露出了一条相对清晰的路径!
虽然只能维持极短的时间,但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存在而言,已经足够!
女娲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陆青阳的意图。
她玉手一挥,造化乾坤钟猛地敲响!
“铛——!”
这一次,钟声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了无比凝聚的攻击!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音波,如同破开混沌的第一缕光,沿着陆青阳以鸿蒙之力暂时梳理出的那条“路径”,无视了前方绝大部分的空间乱流和归墟风暴,精准无比地直轰向鲲鹏的后心!
鲲鹏正全力遁逃,依仗着对环境的熟悉和神通躲避着危险,万万没想到后方两人竟能用这种方式强行在绝地中开辟出一条短暂的攻击通道!
当他感受到那致命的圣力攻击时,已然晚了!
“不——!”鲲鹏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啸,拼命扭动身躯,祭出几件护身妖宝,同时引动周围浓郁的归墟死气试图抵挡。
轰!!!
青色音波狠狠撞在鲲鹏的护体妖光之上!
那几件仓促祭出的妖宝瞬间哀鸣着破碎!
归墟死气也被造化圣力强行净化驱散!
鲲鹏如遭重击,庞大的虚幻真身猛地一震,鲜血如同瀑布般从口中喷涌而出,周身妖气瞬间溃散大半,遁逃的速度骤然暴跌!
“好机会!”陆青阳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他身形一晃,直接施展出初步领悟的、源自混沌本源的遁法——混沌无极大遁法!
身形仿佛融入了虚空,瞬间跨越了与鲲鹏之间最后的距离,出现在了鲲鹏的上方!
“鲲鹏!你的末日到了!”陆青阳声音冰冷,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混沌光芒,那光芒之中,仿佛蕴含着开辟与终结的双重意境,正是他初步融合了混沌本源后的鸿蒙诛仙剑指!
一指点出,无声无息,却仿佛能洞穿万古,寂灭寰宇!
鲲鹏感受到那指芒中蕴含的、足以彻底湮灭他元神本源的恐怖力量,眼中终于露出了彻底的恐惧和绝望!
他拼命想要躲闪,但身受重伤,又被女娲圣念锁定,周围空间还被陆青阳的鸿蒙之力隐隐禁锢,根本避无可避!
“我恨啊——!”鲲鹏发出最后的不甘咆哮。
噗嗤!
混沌指芒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鲲鹏真身的眉心之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鲲鹏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其元神、真灵、乃至一切生命印记,都在那蕴含着鸿蒙秩序与混沌终结之力的指芒下,被彻底粉碎、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称霸洪荒无数元会、历经龙汉初劫、巫妖大战而不灭、以狡猾和极速闻名的万妖之师——鲲鹏妖师,就此形神俱灭,彻底陨落!
其残存的躯壳失去了所有力量,被周围狂暴的归墟能量瞬间卷入,撕成了最基础的粒子,消散于无形。
北冥深处,这片绝对的死寂绝地,终于彻底清静了。
陆青阳缓缓收回手指,微微喘息。
刚才那一系列动作,尤其是最后强行梳理空间和施展绝杀一指,对他消耗也是极大。
女娲娘娘身影一闪,来到他身边,看着鲲鹏消失的地方,轻轻松了口气:“总算将此獠诛灭,洪荒少了一大祸害。”
然而,就在两人都以为事情已了之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鲲鹏临死前的怨念引动,或许是刚才激烈的能量碰撞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在鲲鹏陨落之处附近,一道原本极其隐蔽的、细微的空间裂缝,猛地扩张开来!
那裂缝之后,并非熟悉的归墟景象,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古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的——未知空间!
一股远比之前那丝通道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混沌本源气息,从那裂缝中弥漫而出!
同时,一声低沉、古老、仿佛沉睡了万古的模糊嘶鸣,隐隐从裂缝深处传来!
陆青阳和女娲的脸色瞬间剧变!
这裂缝之后…难道是…另一处连通混沌的入口?!而且,似乎…还有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