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玩到晚上10点多才开始往回走。安安早就趴在杨军背上睡着了,小脸蛋沾着半干的口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苏软软累得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拽着乔逸辰的衣袖,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
南方小城的夜路和北方大不一样,石板路弯弯曲曲,到处都是台阶,根本无法打车。乔逸辰看着苏软软走路都在打晃,突然单膝跪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软软,上来,我背你一段。”
苏软软脸一下子红透了,瞥了眼旁边走着的杨悦和杨军,声音小得像蚊子:“不用了,我们快点走吧……”
“听话,就背到下个坡。”乔逸辰坚持着,空荡荡的袖管随着动作晃了晃,“你先歇口气,等下好走些再自己走。” 苏软软其实早就累得骨头都散架了,杨悦像是看出她的窘迫,拉着杨军快走两步:“我们先慢慢走,你们不急!”
这下苏软软才红着脸趴上去。乔逸辰慢慢起身,因为没有手臂借力,生怕把人摔了,整个人弯的很低,腰几乎要折成九十度。路过的行人看到这一幕,目光里满是怜悯——高大的男人佝偻着背,空荡荡的袖管垂在两侧,背上却稳稳驮着个姑娘。
“阿辰,放我下来吧……”苏软软贴着他耳边小声说,路人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别动,再背会儿。”乔逸辰闷声拒绝,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苏软软看着他弯得快要贴到膝盖的背,心里一揪,突然松开手往下跳。
乔逸辰吓得脸色发白,本能地双膝跪地,生怕她摔着。“咚”的一声,膝盖重重磕在石板路上,钻心的疼瞬间蔓延全身。他急得转头:“怎么一声不吭就下来!摔着怎么办?”
“我怕你腰疼啊……”苏软软眼眶泛红,伸手要扶他。乔逸辰望着她眼下的乌青,又看了看前方已经走远的杨军他们,叹了口气:“还能走吗?腿疼不疼?”见苏软软轻轻点头,他才咬着牙慢慢站起来,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前方追去。
回到酒店,乔逸辰看着苏软软累得脸色发白,实在不忍心再让她帮忙洗漱,便喊来杨军。浴室暖黄的灯光下,当他褪去上衣,露出肩头两截光秃秃的残肢时,空气瞬间凝固。杨军从未见过乔逸辰赤裸的模样,眼前宽厚精壮的脊背与残缺的肢体形成刺眼对比,这个向来铁打的汉子,眼眶突然红了,背过身偷偷抹眼泪。
热水刚淋到肩头,乔逸辰突然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杨军吓得立刻关了花洒,凑近查看才发现,残肢末端的皮肤布满细小水泡——原来是白天贴的暖宝宝温度太高,娇嫩的残肢皮肤根本承受不住。“乔总,这怎么办?”杨军急得额头冒汗。乔逸辰艰难转头瞥了眼伤口,满心疑惑:白天玩得忘乎所以,一点没察觉疼,怎么就烫成这样?
两人不敢再沾水,匆匆冲洗几下就裹着浴巾出了浴室。杨军攥着毛巾,试探着提议:“乔总,去医院处理一下吧?”乔逸辰立刻摇头,声音压得极低:“别让软软知道,小伤而已,明天就好了。你把止疼药拿来。”接过药片时,他特意多吞了一片,皱着眉把苦涩咽进喉咙。
推开卧室门,暖光灯下苏软软蜷成小小一团,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熟睡。乔逸辰悬着的心总算落地,轻手轻脚躺到床边。他知道,若是苏软软醒着,依她的性子定会刨根问底,到时候被发现受伤,这趟出游的好心情可就全毁了。
尽管吞下止疼片,肩头两处水泡仍像烧红的炭块紧贴皮肤,火辣辣的疼。从前犯幻肢痛时,他总习惯把残肢狠狠压在身下,靠挤压缓解痛楚,可如今只能直挺挺仰面躺着,连翻身都不敢,难受得直搓双脚,试图用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
也不知折腾到何时,才睡着了。第二天清晨,乔逸辰睁眼时见苏软软还在熟睡。惦记着肩头的伤口,他用脚蹬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抬起脊背,不敢像往常那般翻身下床,好不容易坐稳后才慢慢挪到床边。用肩膀抵住门把的瞬间,残肢刚一触碰,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他咬着牙放弃用肩膀发力,弓着腰将下巴抵住门把手,试了三次,才总算把门顶开。冷汗顺着额头直往下淌,分不清是疼的还是急的。
出了门,为避免被人瞧见自己用下巴开门的狼狈模样,他索性脱了鞋,单脚踮地,用右脚轻轻勾着门往回带。杨军刚巧撞见这一幕,只见乔逸辰单脚立在原地,颤颤巍巍的用脚开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忙小跑过来压低声音问:“乔总,昨晚睡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乔逸辰瞥了眼正在摆放早饭的杨悦,冲杨军使了个眼色:“你跟我来。”进了卫生间,他抖了抖肩膀:“看看,比昨天严重还是轻了?”杨军帮忙脱掉卫衣,倒抽一口冷气——原本细小的水泡不仅没消,还连成了片,肿得比硬币还大。
“到底怎么样?”乔逸辰扭着头,根本看不清伤口,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杨军嗫嚅着:“乔总,没好,好像更严重了……”乔逸辰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苏软软还没醒,沉声道:“现在就去医院。让杨悦等她醒了,就说我们去晨练了。”杨军点点头,匆匆交代杨悦几句,两人便快步往医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