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刚刚漏了一张,补上了)
克罗米镇最好的旅店二楼,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房里,传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
“嗷——!你他妈是想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当柴烧吗?!轻点!说了让你轻点!”卡洛斯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因为剧痛而扭曲在一起。他背上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因为之前的剧烈奔波和桑德拉那通“虎狼之吻”,再次崩裂开来,血肉模糊。
桑德拉正跪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瓶烈酒和一块干净的麻布。她根本不理会卡洛斯的鬼哭狼嚎,直接将大半瓶烈酒倒在他血肉模糊的后背上,那动作,与其说是在消毒,不如说是在浇愁。刺鼻的酒精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闭上你的臭嘴!再多喊一句,我就把你剩下的那半瓶酒从你屁股里灌进去!”桑德拉嘴上骂得凶狠,但用麻布擦拭伤口周围血污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许多。她看着他那因为剧痛而绷紧的背部肌肉,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我操……你这个疯婆娘,真是谋杀亲夫啊……”卡洛斯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地传来,那语气里虽然充满了痛苦,却依旧不改那副老兵油子的贫嘴德性,“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昨天晚上那么主动,就是想把我榨干了,好名正言顺地继承我那几枚可怜的银币遗产吧?”
“哼,就你那点钱,还不够老娘买一瓶好酒的。”桑德拉冷哼一声,她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莉娜特制的金疮药,用手指挖了一大块,开始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最深的那道伤口上,那冰凉的触感让卡洛斯舒服得长出了一口气,“再说了,我这个人,向来只喜欢……活的。”
她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还伸出另一只闲着的手,在他那紧实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卡洛斯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又放松了下来。他侧过头,看着她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不正经”的俏脸,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无奈的苦笑。“我说大姐,你能不能……先让我把这条小命保住,再考虑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你这么搞,我真的很怀疑,我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昨天在战场上,一个人冲上去当英雄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惜命?”桑德拉手上的动作没停,嘴上却毫不留情地嘲讽着他。
“那能一样吗?那时候是为了保护我们未来的商业总管和她的贴身小护卫,死也死得其所,算得上是为公殉职,以后说不定还能在铁岩城的英雄纪念碑上混个名字。”卡洛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现在这算什么?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你这儿,传出去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人家会说,卡林迪亚帝国着名老兵卡洛斯,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一个女人的肚皮上。这对我一世的英名,可是个巨大的打击。”
“噗嗤……”桑德拉被他这番歪理逗得笑了出来,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惹得卡洛斯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的痛呼。
“行了,别贫了。”她帮他涂好药,又拿出干净的绷带,开始一圈一圈地为他包扎起来,那动作比刚才温柔了许多,“莉娜虽然不在这,你这伤看着吓人,但没伤到筋骨,只要这几天别再乱动,老老实实地躺着,死不了。”
“真的?”卡洛斯将信将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你还信不过吗?”桑德拉白了他一眼,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凑到他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带着几分暧昧热气的语调,轻声说道,“不过嘛,虽然死不了,但你这伤情加重也是我的责任。按照我们那儿的规矩,我可是要对你……负责到底的哦。”
卡洛斯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充满了侵略性的眼睛,感觉自己后背的伤口好像又不那么疼了,反倒是身体的另一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旅店二楼露台上的风带着夜晚的凉意。托马斯和罗莎并肩坐在一条长凳上,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白天林间那过于“奔放”的一幕给他们幼小的心灵不小的震撼。
托马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还在微微发烫,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假装专注地看着远处镇子边缘那几点零星的灯火。
真该死,我为什么要答应她上来吹风?现在好了,两个人坐在这里,比在军营里接受队列审查还要难受。她……她会不会觉得我也和卡洛斯大叔他们一样,是个满脑子龌龊思想的流氓?
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夜风吹拂着她柔软的栗色发丝,几缕调皮的发梢轻轻拂过她光洁的侧脸。她也正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那白皙的脖颈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一层象牙般温润的光泽。
最终,还是托马斯先沉不住气了,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一种故作成熟的、不屑的语气来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但那声音听起来却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欲盖弥彰的僵硬。
“那些哥布林……真是……真是太低俗了!竟然对那种事情那么好奇,还在那里起哄!一点……一点荣誉感都没有!”
罗莎听到他这番话,绞着衣角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反驳,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过了一会儿,才用一种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的、几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其实……其实我也挺感兴趣的……”
“啥?”托马斯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转过头,看着身边那个快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孩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事!”罗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抬起头来,那张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小脸上,写满了被戳中心事的慌乱。她连忙摆着手,语无伦次地试图转移话题,“我……我是说!今天镇子里的风景挺不错的!对!风景!你看那边的月亮,又大又圆!”
托马斯看着她那副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看着她那因为紧张而微微翕动的、如同沾着晨露花瓣般的嘴唇,看着她那因为慌乱而显得愈发清澈明亮的、如同映着星光的黑曜石般的眼眸,还有那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纤细修长、泛着柔和光泽的白皙脖颈……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刚才想问什么,就那么有些痴痴地看着,出了神。
罗莎被他那直勾勾的、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更烫了,连带着耳根都烧了起来。她有些不自然地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试图用这个小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继续着刚才那个被强行开启的话题。
“说起来,我们希望镇以后的发展,可就全靠铁岩城这边了。尤其是工厂那边,以后肯定有很多需要我们帮忙协调和运输的地方。到时候,还要多多仰仗你这个曾经在王都待过的、见多识广的前男爵大人哟。”
她说完,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她疑惑地转过头,才发现身边这个年轻人,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映着天上的月光和自己的倒影,亮得惊人,却又带着几分她看不懂的、遥远的迷茫。
“啊?什么?”托马斯终于回过神来,他像是刚从一个漫长的梦境中惊醒,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和不知所措。
罗莎被他这副傻样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终于意识到,他刚才根本就不是在听自己说话,而是在……看自己。
“真是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她再也维持不住那份故作镇定的从容,那张本就红透了的脸颊,更是烫得快要冒出烟来。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用一种带着几分羞恼和撒娇的语气,小声地抱怨着。
托马斯看着她那因为害羞而微微颤抖的、纤细的肩膀,看着她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可爱的、泛着红晕的耳廓。他忽然很想……很想伸出手,去碰一碰她那柔软的发丝,或者……只是轻轻地、碰一下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