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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拐角后,两个。”

阿黛拉的声音轻得如同风拂过树叶,却清晰地传入身后两名同伴耳中。她抬起一只手,比了两个手势。那名身经百战的骑兵队长立刻会意,带着另一个士兵,从另一侧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如同两头在夜色中捕食的狼。

那两个落单的帝国巡逻兵正靠着一棵大树打着哈欠,抱怨着这鬼天气和该死的夜班任务。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死亡的阴影已经从两侧笼罩了过来。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队长和士兵从树后暴起,动作干净利落,一人一个,用手臂死死勒住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将其拖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阿黛拉缓步走了过去。被制伏的士兵还在徒劳地挣扎,眼中充满了恐惧。她蹲下身,将那柄沾过无数鲜血的弯刀,轻轻地、带着一种冰冷的仪式感,贴在了其中一名士兵的脸颊上。

“口令是什么?”她的声音没有温度,像两块冰冷的石头在摩擦。

那士兵被她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吓破了胆,支支吾吾地还没开口。阿黛拉手腕微微一动,锋利的刀刃便在他脸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我不想问第二遍。”

“红月!红月升起!”另一个士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尖叫着喊出了口令。

“很好。”阿黛拉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他,“你们的主帅,他的营帐在哪个方向?”

“就……就在山谷最里面!那顶最大的、上面挂着三面旗的帐篷就是!”那士兵竹筒倒豆子般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多谢。”

阿黛拉说完,手中的弯刀毫不犹豫地划过了他的喉咙。另一边,队长也心领神会地扭断了手中俘虏的脖子。整个过程快得惊人,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换衣服,动作快。”阿黛拉下达了简洁的命令。

三人迅速地剥下尸体上的铠甲和制服,草草地穿戴在自己身上。那衣服还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的汗臭味,很不舒服,但现在没人顾得上这些。他们将尸体和换下的衣物拖进一处隐蔽的灌木丛,又用落叶和泥土简单地掩盖了一下,便朝着营地的方向潜行而去。

离营门还有五十步,一道低沉的喝问声从暗处传来:“口令!”

杨浩……我一定会成功的。你也要……活下来。

阿黛拉心中默念了一句,脸上却毫无波澜,她抬起头,用一种同样粗鲁的语气回道:“红月升起!”

黑暗中的人影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确认什么。随即,两名手持长矛的哨兵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们上下打量了一下阿黛拉三人,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和警惕,但终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通过。

三人低着头,尽量不与人对视,顺利地走进了这座巨大的军营。营地里比想象中要嘈杂得多,到处都是来回走动的士兵,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马匹不安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这种混乱,反而为他们的潜入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他们假装成一支刚刚换防下来的巡逻队,低着头,沿着营帐间的阴影,朝着记忆中主帅大帐的方向摸索过去。

菲利普伯爵的大帐很好认,它比周围的任何一顶帐篷都要大上三圈,通体用厚实的白帆布制成,上面挂着斯特劳斯家族和菲利普家族的旗帜。此刻,帐内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声说话。然而,当他们靠近时,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大帐门口,站着一整队二十人编制的亲卫队,个个盔明甲亮,神情肃穆。这些人显然是菲利普伯爵的嫡系,与外围那些普通的巡逻兵完全不同,他们的眼神锐利如刀,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活物。这道关卡,根本无法像之前那样蒙混过关。

“妈的,这怎么进去?”骑兵队长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硬闯肯定是找死。”

阿黛拉也皱起了眉,她环顾四周,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突破口,但周围空旷得很,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掩体。就在三人一筹莫展,准备先行退到暗处再从长计议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猛地响起。

“站住!你们三个,是哪个部分的?看着面生得很!”

阿黛拉的心猛地一沉,她缓缓地转过身,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队长级铠甲的军官,正带着几个卫兵,一脸狐疑地朝他们走来。那军官的脸上有一道骇人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让他那张本就凶悍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糟了,被发现了。

阿黛拉的手,已经悄悄地握住了藏在腰间的刀柄。

“没听到吗?问你们话呢!”刀疤脸军官走到他们面前,那双浑浊的眼睛在三人脸上来回扫视着,“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地在伯爵大帐门口晃悠,想干什么?!”

阿黛拉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策。硬拼肯定不行,对方人多势众,一旦交手,他们三个插翅难飞。只能……赌一把了。

“没听到吗?问你们话呢!”刀疤脸军官走到他们面前,那双浑浊的眼睛在三人脸上来回扫视着,“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地在伯爵大帐门口晃悠,想干什么?!”

阿黛拉心中警铃大作,她的手已经悄悄握住了藏于腰后的火枪。硬拼是死路一条,只能赌一把对方并不清楚所有信使的脸。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用赫尔曼公爵的名义和紧急军情的谎言来糊弄过去,就在这时——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猛地从营地东侧——粮草与马厩的方向传来!紧接着,一团巨大的、橘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将半个夜空都映照得如同白昼!火光下,无数受惊的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疯狂地冲撞着栅栏,整个营地瞬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油锅,彻底沸腾了!

“敌袭——!敌袭!”

刀疤军官和他的卫兵们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火光冲天的方向。也就在这一刹那,阿黛拉动了。她眼中的犹豫和伪装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猎食者的、冰冷而致命的杀意。她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直接扑向了离她最近的刀疤军官!

“砰!”

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身体,阿黛拉扣动了火枪的扳机。巨大的枪响和推力将她和刀疤军官同时向后推开。子弹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直接贯穿了军官胸口的铠甲,带出一蓬滚烫的鲜血。那军官圆睁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巨大的血洞,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干掉他们!”

旁边的骑兵队长和士兵也同时发难,手中的长刀毫不留情地砍向了另外几个还在发愣的卫兵。阿黛拉没有管身后的战斗,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那顶灯火通明的主帅大帐!

“抓住刺客!”大帐门口的亲卫队终于反应过来,高声示警,十几把雪亮的长矛瞬间组成了一道死亡之墙,封死了她前进的道路。

——时间稍稍回溯——

另一边,杨浩带着三名哥布林侦察兵,如同四道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堆放粮草和辎重的区域。这里用栅栏围着,只有几个哨兵在百无聊赖地来回踱步,根本想不到会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营地腹地。

杨浩对着哥布林们打了个手势,三名哥布林立刻心领神会地散开,各自摸向了不同的粮草堆。他们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浸透了火油的布条和火绒,塞进了干燥的草料深处。

“兄弟们,点火了,把动静弄大点!”杨浩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哥布林轻声说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处火苗“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干燥的草料和帐篷沾上火油,火势瞬间失控,如同被唤醒的火龙,张牙舞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着火啦——!”

“快来人救火!马厩也着了!”

几名负责看守的帝国兵终于发现了火情,他们惊慌失措地大喊着,提着水桶就想冲过来。杨浩冷静地举起手中的火枪,从容地瞄准了冲得最快的那名军官。

“砰!”

清脆的枪声在混乱的火场中显得格外刺耳,响彻了整个山谷。那名帝国军官应声倒地。这声枪响,彻底拉开了这场混乱大戏的帷幕!

杨浩没有理会那个倒霉蛋,而是扯着嗓子,用半生不熟的卡林迪亚语,朝着营地深处疯狂大喊:“敌人在东边放火啦!快来人啊!他们要烧光我们的粮食!”

真带劲。这可比在办公室里跟甲方斗智斗勇刺激多了。

他身边的三个哥布林也有样学样,用他们那尖利的嗓音,朝着不同的方向胡乱喊叫着,什么“南边也有敌人!”“西边也着火了!”,一时间,真假难辨的警报声、战马的嘶鸣声、人群的呼喊声和火焰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将整个营地变成了一锅彻底煮沸的粥。

杨浩趁乱对着身边的一个哥布林说道:“很好!就这样!现在,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玩玩!”